南京城外有老百姓喋喋不休罵著賊老天,忽聞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就是一隊騎兵馬隊坨坨而來。
百姓們驚慌失措紛紛躲避,“聽說池州府黃梅賊鬧得厲害,快馬離著咱應天也就多半天的腳程,不是賊來了吧……”
“呸呸呸,咱應天府有魏國公坐鎮,龍潭還有鎮虜侯,兩大將軍再此誰敢來送死?”
卻聽有人駁斥道:“別提魏國公,月中他親自帶兵往寧國府圍剿黃梅賊還不是吃了敗仗回來?要不怎麼能將還在家中守制的史部堂請回來?”
有人好奇的問道:“哪個史部堂?”卻招來了一陣嘲笑:“還能是哪個史部堂,當然是祥符史可法了…”
被嘲笑那人似乎對朝廷官吏掌故頗為了解,聽那此人說的頭頭是道,便細細解釋著:“史可法以戶部右侍郎兼右儉都御史銜丁憂守制,而今差遣未定,便稱部堂當與朝廷禮制不合。”
不過他卻遭到了人連連鄙視,“甚的差遣,別欺負俺不懂,若不是丁憂守制,史部堂那就是巡撫鳳陽,否則怎麼能便宜了馬士英那殺才?”
“別說了,別說了。前方領兵而來的瞅著向史部堂。”
被大夥鄙視那人也順著望去,果然隱隱見到隨戰馬而來的旗幟上繡著個斗大的史字。只是這一標馬隊並未奔南京城門而來,而是繞著圈子往長江邊上去了。
史可法曾因剿黃梅賊不利而獲罪,後來終又被啟用,而今黃梅賊竟然有聲勢直逼北方流賊的趨勢,如何能教他不憂心忡忡。因此,在得接到奪情的旨意後,他便毅然返回池州軍中,今次入南京則是為了糧草而來。
不過他卻在南京以南的龍潭縣發現一股非同尋常的駐軍,眾所周知應天府駐軍皆由後軍都督府節制,打的也是後軍都督府的旗號,而這股駐軍卻截然不同,遠遠望之便能感受到陣陣殺氣,絕非久歷太平而荒疏戰陣的後軍屬兵可比。
在得知這股人馬就是大名鼎鼎的鎮虜侯所屬三衛軍之時,這位滿身風塵的大明官員,臉色竟陰沉的快能滴出水來。
下屬們都摸不清這位上官究竟是因何不悅,卻都隱隱覺得一定與鎮虜侯有關,但是鎮虜侯的威名數月以來,卻是威震整個南直隸。先前有阮大鋮明裡暗裡對三衛軍下絆子耍手段,結果被鎮虜侯整治的灰頭土臉逃離南京不說,還在江南士紳面前丟盡顏面,身敗名裂,一道《留都防亂公揭》便如雷霆一擊使他徹底再難翻身。
後來浙直總督張方嚴欲整治鎮虜侯,卻又反被鎮虜侯搞了一出單刀赴會,弄得顏面盡失,也淪為南直隸官場的笑談。張閣老本人也至此威信掃地,雖然身為浙直總督,卻是鈞命不出江北,到了江南竟無一人買賬。因此,在南直隸官場上,人們已經達成了一種共識性的默契,那就是惹誰也莫惹鎮虜侯。況且這鎮虜侯雖然囂張跋扈,卻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時間長了雙方之間竟也達成了難得的平衡,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幾位屬官從這位上官嘴裡聽到的隻言片語,卻不由得暗暗心驚,有些勸告幾句,又怕起了反作用。正猶疑不定間,忽見有三衛軍的軍卒在田間挖溝填土,不知在搞些什麼名堂。
史可法回頭詢問屬官,“這些人在修什麼?”
竟無一人能清楚回答。眼看著上官臉色陰沉的快能滴出水來,終於有人承受不住壓力便索性直言道:“鎮虜侯不歸咱南直隸管轄,他們作甚下官們也無權過問…”
豈料這句話不說還好,說了反而引起史可法一陣質問:“無權過問?請問諸位是否都察院屬官?這應天府又是否大明疆土?我大明官員於我大明疆土,有何事於分內不可與聞?”
幾位屬官被史可法訓斥的面色如土,他們素問這位上官整治辦事不力的下屬頗有手段,生怕自己成了他此番復出的殺給猴看的雞。這種情形下,萬言萬當不如一默,那多嘴的官員話一出口便已經後悔了,恨不得使勁抽自己幾個耳光,但事已至此只好聽憑上官發落了。
孰料史可法並未如傳言般處置下屬,而是渭然一嘆,“原也怨不得你們,朝中封疆大吏尸位素餐,又與你們區區屬官何干?”
幾位屬官終於擦了把臉上的冷汗,心說史部堂總算說了句公道話。
米琰奉命往南京城與南直隸巡撫孫鉁遞送公文,出城時不想卻又遇見了那位領兵剿殺黃梅賊的史可法。自家鎮虜侯對此人評價倒是頗高,只不過他右眼皮卻跳個沒完。
害的米琰心裡直犯嘀咕,這位百姓們口中的史部堂莫非也存了整治鎮虜侯的心思,只從此人不先入城而巡視周邊便覺甚是難纏。並且他在百姓中似乎有些威望,若真與鎮虜侯為難,怕是有些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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