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想借刀殺人嗎?別說流賊那點實力配不配,就衝著江北如此用心,咱們也不能輕易遂了他們的願…”
李達適時的附和了一句:“米兄所言甚是…”
兩個人的目光抖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李信,似乎在等著他做決斷,孰料李信卻將面前的公文一推,“都看著我作甚?這都是些過期的公文,都別再我這裡瞎耽誤工夫了,都回去歇息吧…”
李信起身抻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屋內燭火搖曳,外面夜色漸深。
……
“李信那廝已經中計了…發賣手中米劵八十萬石給左夢庚那廝,今次計謀可算成功了一般。”
老僕歡喜鼓舞,直贊著家主阮大鋮料事如神,實乃諸葛孔明在世。不過,緊接著他又有些擔心,“難處就在舉發上,要找到一個如此合適的人選,還須好好斟酌一番。”
阮大鋮哈哈大笑:“何用費心斟酌,現成的人選就擺在面前呢,不用豈不是可惜了…只可惜左良玉英雄一世,竟生出了一個如此蠢笨的兒子來,都說虎父無犬子,看來也是虎有九子,子子不同啊,又如狼似虎者,也有蠢笨如豬狗,甚不類父者…”
老僕眼見著家主賣起了關子,也不好繼續追問究竟該如何舉發,只是附和著,“老爺說的事,別說尋常人家了,就算天家裡面不也一樣嗎?晉武帝何等明達善謀,其子卻問饑民何以不食肉糜。隋文帝文治武功開創新朝,不也生了楊廣那等不肖之徒麼,弄得江山二世而亡……”
阮大鋮的老僕的確有些見地,雖是他的家生子奴僕,卻也並非尋常家丁奴僕可比,因此才屢屢將密事交付給他來辦理。
“不說這些了,左良玉比他們還上不了檯面,沈王更是,更是……”他想說沈王不過是正德年間寧王一般的陰謀野心之徒,其實沒有半分成大事的才智和氣運。但是,話到嘴邊他又停住了,畢竟涉及本朝隱秘,一言一行都要謹慎才是,否則傳揚出去有被那些整天鬧事的復社宵小們拿住了把柄,還真有的頭疼了。
於是阮大鋮改換了話題,“你剛剛不是問到,該用何人舉發嗎?這件事的人選其實早就有了,只不過卻在那裡…”
說著他指了指東面,老僕頓時心領神會,復社之人常聚集之地在阮大鋮府邸之東,所以他們在私下裡言及復社一干人等從不直言其名,而僅僅是手指東方以代指。
老僕也是眼前一亮,讓這些愣頭青去辦這件事最合適不過。首先,復社一干人想來與家主為敵,由他們舉發,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到家主的頭上。再者,復社一干人等在士林與朝廷的影響力顯然也勝過了某一位官員,如果由他們向朝廷舉發,甚至再做出某些過激的行為來,影響力便更為客觀了。
老僕忽然有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便脫口道:“莫非老爺便沒打算讓左夢庚把糧食運出南直隸去?”
阮大鋮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其間帶著著孺子可教的意味。
“不只要他們的糧食出不了南直隸,還要空手套白狼呢…”
阮大鋮的打算是,左夢庚按照事先的安排,他買到了米劵之後必然會去常熟運米,那麼掌握好復社一干人舉發的時間便尤為重要。一定要在他們交接了錢糧,船隊將發未發之時,由復社的人將事情鬧大,將水攪渾,到時那左夢庚成了眾矢之的,只怕他僱傭的船隊連常熟都出不得…
屆時,這些糧食仍舊在常熟沈家,而入了沈家口袋裡的銀子,想要再吐出來可就勢比登天了。這也是阮大鋮早就打好了的,空手套白狼的主意。關於這一點,他也早就與常熟沈家的族長通了音信,只等著水到渠成即可…沈王意圖不軌,李信賣米與之,勢必也將震動朝野,如此一來,火藥和槍子都裝好了,火繩便由朝廷中的老爺們來點吧。而等待李信的則只能用一個成語來形容,禍不單行…
一主一僕說的正興起,不覺間天光早已經大亮了,卻冷不防家丁連滾帶爬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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