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間,索尼竟然成了人人喊打的物件,只是礙於其大軍統帥的身份,仍舊有幾分忌憚,聚集在一起的鑲白旗甲兵旗丁們只是步步緊逼,而遲遲未動手。
索尼既怒且急,怒的是鑲白旗的甲兵旗丁不分是非黑白,居然如此容易便受了人的挑唆,在索尼的心裡這當然是有心之人的挑唆。急的是,西營的情況不知如何,這些幾近失去理智的鑲白旗甲兵們大有要同袍相殘的意圖。
“大家都冷靜,都冷靜一點,聽我索尼一言,聽我索尼一言…”
關鍵時刻索尼臨危不懼,仍舊能以大局為重,看見其不凡的天資,只可惜畢竟沒有統帥大軍的經驗,又加上資歷甚淺,這才不得已傷人立威,只是他萬想不到自己太過倒黴,若是能平安的過去幾日,這事本也算不得什麼。可偏偏明軍便在當夜襲營,受刑的主將阿克善居然稀裡糊塗的就戰死了,兩白旗慘遭突襲,這一切的責任自然都要落在他索尼的頭上。
再加上剛才那一幕,更是挑動了兩白旗敏感的仇恨之火,任憑索尼如何解釋,鑲白旗的甲兵旗丁們都無動於衷。怒急攻心之下,索尼忽感左腹一陣刺痛,疼的險些跌下馬來,伸手一摸之下竟然滿是鮮血,劇痛之下滿頭冷汗。
索尼暗道不好,不知何時居然受傷了,想來激戰之下未及感受到疼痛,到現在才隱隱作痛……
“殺了索尼老狗,為阿克善將軍復仇…”
不知誰喊了一句,抽冷又是一箭射了過來,索尼久經戰陣,聽到羽箭破空之聲便俯身想躲開那迎面射來的冷箭,奈何腹部劇痛,這一俯身便再也控制不住身體,不由自主的跌下馬來。
可在這種光照不明的情形之下,鑲白旗的甲兵們卻看不清楚狀況,直以為索尼中箭落馬,都是一陣驚呼。畢竟索尼是禮親王代善離開之前親自指定的暫代大軍指揮權之人,如今陡然被人射死了,自然是驚駭……
可很快便又有人怒吼歡呼,“索尼老狗死了,還有兩黃旗的善琦,若不是那老狗堅持見死不救,咱們又豈能死了那麼多人?找善琦算賬去…”
“對,找他們算賬去…”
只要有人挑頭,仇恨之火頓時壓過了心中的驚駭,既然事已至此,就如開弓沒有回頭箭,索尼已死便等於雙方的矛盾已經難在化解,若不站在得理的制高點上去找正黃旗的善琦算賬,豈不是他們殺錯了人?
當然,有這種想法的僅僅是鑲白旗中少數的佐領章京,絕大多數的甲兵旗丁胸膛裡鼓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怒火,他們是真要為自家的主將阿克善報仇討回公道,為剛剛由於兩黃旗見死不救而死去的旗丁甲兵們討還一個公道。更是長時間由於去歲戰敗,旗主多爾袞被處置,屢屢遭受兩黃旗羞辱討一個公道。
大軍浩浩蕩蕩便要湧了出去,直往北營中軍而去。
倒是,索尼的戈什哈們紅了眼,趕忙將索尼扶了起來,居然發現索尼並未死,只是昏了過去,好在他們反映極快,並未聲張。而是將索尼攔腰搭在了馬背上,遠遠看去倒像是戰馬託著索尼的屍體一樣。
而鑲白旗的旗丁們也並未去搶奪索尼的“屍體”既然人都死了,也不好再多做過分之事,這反而給了他脫身的機會。戈什哈們再不理會那些鬧哄哄已經失控的鑲白旗甲兵們,直接縱馬出了大營,不管外面有沒有明軍的伏兵,都要冒險將索尼送回去。否則,一旦被那些已經失去了理智的瘋子發現索尼未死,怕是便再也難逃魔掌了。
就在錦州城外陷入一片混亂之際,距離錦州城數十里之外的廣寧小城,則是一片平靜。此處其實並不是原來明朝所建的廣寧城,原本的廣寧城早在大戰之中徹底被焚燬。眼下名為廣寧的小城其實是在義州城的基礎上擴建而來,雖然規模不大,卻是距離寧錦最近的,城防最嚴謹的一座小城。
代善瓦克達父子眼下便在這座小城之中,城中守軍見是禮親王親至,自然誠惶誠恐,殷勤招待,特地為這兩父子準備好了城中最寬敞的一處院子下榻。
已經時近子夜,代善仍舊沒有半分睡意,遙遙望著東南方的夜空,喃喃自語道:“也該分出個結果了……”
瓦克達恭敬的侍立一旁,安慰著代善:“阿瑪毋須擔憂,以李信之能,又有阿瑪運籌帷幄,怕是想失敗都難呢…”
誰知代善卻冷笑道:“你以為阿瑪是在擔心那李信?你錯了,阿瑪是在擔憂你的哥哥薩哈璘,不知能否擺脫明軍的監視成功返回錦州城。到那時,兩黃旗兩白旗矛盾不可收拾,你我父子便可名正言順的回到錦州城外重掌大軍之權,行調停之事,至於李信……”
代善重重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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