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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上下四品以上的京官有數百近千人,總數十二萬輛銀子平攤到每個人身也不過百餘兩。王承恩面對這樣一份捐款簿也是急的滿頭冒汗,他倒不是不敢面對皇帝,而是怕皇帝因為急怒攻心,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皇帝頭疼的毛病一旦犯了,那就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身子骨也就一天天的瘦下去,看的人心疼。
但終究是躲不過去的,朱由檢性子急就是這路上的功夫又一連派了兩個小宦官來催促。王承恩只好硬著頭皮去見皇帝,將那份可以引發雷霆震怒,山崩海嘯的捐款簿放在了御案上,等著即將颳起的狂風暴雨。
朱由檢拿起那份捐款簿,盯著紙面足足看了有一刻鐘的時間,最終出乎王承恩預料之外的,竟然沒有發作,而是起身踱了兩步,在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來。
“這捐款簿上之人,皆可殺…”
短短十個字聽的王承恩心驚肉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萬歲慎言,萬歲慎言啊,殺了他們還不是白白成就了那些賊子的名聲,卻,卻是壞了萬歲的一世英名啊…”
王承恩以頭觸地,痛哭流涕。朱由檢連連冷笑,聲音散發著似乎能讓水結冰的寒意。
“看看,這就是朕的臣子,這就是朕的好忠臣。”朱由檢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王承恩…”
“老奴在…”
“分派你下面的人,拿著朕的旨意,按照者名單,挨家挨戶的上門去借。除了那些翰林院的編修還有那些清水衙門,凡是實職衙門裡的,四品官以上至少借出白銀一萬,四品官以下不得少於一千兩。”
“老奴這就去辦…”
“慢著…”
王承恩領了命便要推出去,朱由檢卻又將他喚住。
“告訴他們,借不到銀子就不用回來了…”
“老奴遵旨…”
不過這一回王承恩卻沒有立即離開,他有預感,皇帝的話還沒說完。果然,朱由檢又緩緩道:“宮裡的總管太監們一個個不比那些朝臣窮,有些還要富,富的多,別以為朕不知道,讓他們也捐。至於捐多少朕便不做強求,就看他們的心意了。行了,去吧…”
王承恩這才哆哆嗦嗦的退了出去,皇帝的話讓他大有傷懷之感,因為那一道口諭裡用的是捐,而不是借,這一字之差卻是大不相同。大臣們的錢是借給戶部的,有戶部衙門出具的借據欠條。而他們這些內宦,用的卻是捐,捐了就是捐了,這錢便等於撒出去再也回不來了。
宮中的人都是些身體不全之人,不能娶妻生子,唯一可寄託的就是這積攢在身邊的銀錢,要掏他們這些人兜裡的銀子,就等於掏他們的心窩子,掏他們的命根子。但他們畢竟是萬歲爺的家奴,榮華富貴都是主子一句話的事,這錢啊,是掏也得掏,不掏也得掏。
當王承恩將皇帝下旨捐銀子的事通知了宮內十二監的頭頭腦腦們後,便立即掀起了軒然大波。
各大太監都炸了鍋,這其中以監軍中協王志心最為上竄下跳,因為眾所周知,宮裡最富的的大太監既不是之前的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化淳,也不是現在炙手可熱的王承恩、方正化,而是這個不顯山露水的王之心。
只是他們雖然對外囂張跋扈,可在宮裡面畢竟是天子家奴,萬歲爺要捐銀子,給朝臣們規定了最低份額,可對他們這些家奴卻說全憑心意,既是留了情面,可也是居心叵測的試驗。
捐的合了皇帝的心意自然是大家都好,可若是捐的忤逆了皇帝,那麼下場之悲慘卻是可想而知了。這個王之心上竄下跳一陣之後,也就消停了,最終還是乖乖的在認捐的薄子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又勾了一萬兩白銀的份子。
這也是有講究的,既然皇帝規定了四品以上的京官至少捐銀一萬兩,那麼王之心便覺得自己按照這個數捐就肯定沒錯。但是接下來其他幾個大太監陸續的簽名登記,卻將王之心看的心驚肉跳。
曹化淳捐銀五萬兩,方正化捐銀三萬兩,王承恩也捐了五萬兩,相比之下王之心那一萬兩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於是乎,大明京師內一場轟轟烈烈的宦官上門大借款開始了,幾乎所有在京的官員門口都堵上了宮裡的宦官。紫禁城宦官有數萬眾,就算一家官員分派個兩三人也夠用了。
百官們紛紛被逼無奈,有硬氣的大罵宦官之餘卻是無可奈何,但終究是不肯多拿出一兩銀子。戶部的一位堂官甚至為了湊齊捐款,居然當街變賣傢俱,搞的大街小巷上聚集滿了看熱鬧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