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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琰難掩吃驚之神色,佟家謨卻自顧自的將所有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這還是滿清的臣子麼?怎麼一副十足的明朝臣子模樣?
按照佟家謨的說法,米琰如果想順利抵達盛京,就絕不能以明朝使節的身份上路,而是應該……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米琰不解的望著眼前這個感受老頭,心念電轉之下在思考著,佟家謨所言的可靠度究竟有幾分?但是僅僅是一瞬間之後,米琰決定相信這個佟家謨,他已經從這個人身上的種種跡象判斷,他是個明朝舊臣,而且對明朝還懷有特殊的感情。
佟家謨嘿嘿一笑:“天使是否在懷疑老朽所言?”接著他神色轉暗,伸出乾枯的如老樹枝一樣的手指撣了撣身上石青色的官袍。
“老朽也知道自己穿著這一層皮,沒資格再說什麼心懷故國的話。可是,你知道嗎?老朽今年六十有八,本該是告老還鄉兒孫繞膝……現在呢?孤伶伶一個老頭子無所牽掛,當這縣令也不過是為了能活下去。”
佟家謨又是自嘲的一笑,“老朽知道你肯定會不齒這等失節的行徑,但是沒辦法,誰讓老朽過不了死這一關呢?這麼說吧,即使老朽有千般不是,可對這故國的思念卻是半分不假的。天使不信老朽,也要信任老朽對故國的這份思念哪…”
老頭子羅裡吧嗦一堆,終於停止了絮叨,米琰拱手道:“米琰信你…還請不吝賜教…”
聽到米琰如此回答,佟家謨的表情好看了不少,“所以天使要分明暗兩路人走,一路明……”
“這暗路又該如何走?”米琰迫不及待,他能從老頭子的口中聽出殘酷,所謂一路明一路暗,明著走的那路必然是凶多吉少,也就是說這些人是明知要被犧牲也必須去的,但是,他又豈能看著同袍們被蒙在鼓中赴死。
“天使莫急,聽老朽慢慢道來…老朽府內今日會有一支車隊前往盛京,財貨是禮親王府上的,沒有人敢攔截,到時天使混在其中一併進入盛京。然後,明路於明日啟程動身,正可迷惑韃子……”
佟家謨的建議果然不簡單,不過佟家謨身著滿清的官服,口中卻指斥韃子,倒有幾分滑稽。
日過三杆之後,一路車隊從海州北門搖搖出去,插得旗幟是禮親王家的,隨行的護衛清一色的騎兵馬隊,不過身穿的卻是五花八門,顯然不是八旗牛錄中的甲士,應是地方村屯的兵壯。
車隊之中便有張八牛,頭一次見面的縣太老爺居然交給了他一則重擔,而且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絕密,並許之以重賞。縣太老爺親口許諾,只要事成,就會向旗主鼎力推薦,抬他入旗,收他做奴才。到那時,他這個章京可就今非昔比了。
想到此處,張八牛得意洋洋,看了眼身邊一副遼東漢子打扮的使者,又趕忙收回了目光,生怕有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禮親王的招牌就是不一樣,一路上但凡遇到路卡和過路甲士沒有任何人敢盤查,甚至多問一句都不能。
次日一早,盛京的城牆籠罩在一片詭異的霧霾中,米琰放眼望去對這座從未到過卻如雷貫耳的建奴京城充滿了好奇與厭惡。他緊了緊綁在身上的包袱帶子,這裡面是所有的大明使者印信文憑,本來是正兒八經大張旗鼓的與建奴和談,誰知道計劃沒有變化快,竟然以這種形式到了盛京。
擺在面前的問題千頭萬緒,首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才能與建奴朝廷接洽上。若是一國使節這些事自然不用他操心,滿清方面自會安排,他到了盛京以後只需大肆遊說各方權貴便是。
可眼下卻好,以這種身份入城,誰還能相信他是大明使者?車隊已經接近盛京南門,馬上就要進城,時間越來越緊迫,因為車隊進城後就要往禮親王府去,然後其餘馬隊便會被遣出城去,或安歇或立即返回。
米琰只能在這有限的時間裡相處解決之法。車隊在兩側站滿了甲兵的城門下緩緩入城,所有騎手下馬步行緊隨其後也往城裡去,氣氛也跟著變的驟然緊張起來,壓得米琰有些喘不上氣。
“哎?是不是米兄?”
米琰一回頭卻見一個頭戴方冒陌生人在叫他,沒錯,是在叫他。不過他卻並不認識這個人,剛想回答他認錯人了。
那人卻已經先一步來到米琰面前,並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同時還背過身子頻頻眨眼。米琰當即就意識到,自己應當假作回應。
“啊,真是巧了,如何在這裡遇上了?”
“走走,去兄弟家裡喝上幾口去。”
張八牛早就巴不得米琰離開,如此他便可安然返回海州,見狀趕緊笑道:“不礙事,不礙事,反正已經進城了,你自去就是…”
米琰又假作半推半就與那陌生人拐進了小巷子裡,然後東拐西拐進了一座院落,這是一座並不起眼的三進小院。在盛京城中這種滿清親王貝勒雲集的地方,實在是太普通不過了。
進了正廳,只見早有一人端坐主位之上,米琰先是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大將軍的親信,叫黃勝嗎?他不是被大將軍派會太原去了嗎?怎麼又到了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