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線上閱讀本站域名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不知何時,本來密佈的烏雲竟然早就散的一乾二淨,迎著草原上已經有些涼意的晚風,程銘九返回步戰營,儘管沒有明說,他卻清楚李信是在進行一次豪賭,賭的就是清廷在先鋒一戰失利的情形下不會連夜發動第二次攻擊。
程銘九的臉上掛著幾絲決然之色,他預感到這一仗將決定三衛軍生死,而左右兩翼的蒙古聯軍在關鍵時刻恐怕根本就指望不上,至少他不願意將勝利的希望寄託在這些本就不可靠的人身上,所以三衛軍所能憑藉的只有自己。身為所有步戰營主將的他,忽然感受到了肩頭上的擔子,重愈千鈞。
這一回,程銘九沒再留有餘地,連數千輔兵的都悉數調至第一線,組成了長達數里的寬大戰線。而且為了做出一種咄咄逼人的求戰假象,這條長達數里的戰線,在程銘九一聲令下之後,喊著口號開始緩緩的向前推進。
遠遠望去,一條紅色的長線在黃綠色的草原上,極盡整齊的嚯嚯前進,聲勢之浩大哪裡還有半分強弩之末的架勢?連一眾蒙古部落聯軍都被三衛軍強大的聲勢所感染,感覺此前的想法有些過於悲觀,明軍總兵的能力似乎不僅止於此。
意外的效果是,這些位於戰線之後的聯軍,整隊速度竟然加快了。
有不明所以的部落首領忽然指著戰場驚呼:“那不是巴圖嗎?”
很多蒙古聯軍的人都注意到了巴圖的土默特部衝到了紅色戰線的最前方,一路耀武揚威好不得意,再看那巴圖哪裡還有半點草原上瘋傳的膽小懦弱?
難道這巴圖以前的膽小懦弱都是裝出來的?有人立即提出質疑,但也有人當即反對,巴圖為人膽小自私,沒有好處的事他才不會去搶著參與。由此觀點,更有人得出結論,“難道巴圖認為明軍有獲勝的可能?”
持此觀點的人煞有介事的點頭道:“唯有如此才能解釋巴圖不要命衝上去的原因…”
不管巴圖此人再如何膽小自私,但從來沒有人認為他是個蠢貨,所以連巴圖都認為明軍有獲勝的可能,他們還怕個甚?
“怕他清狗作甚?咱們能部落聯軍也有人馬兩萬餘,蒙古鐵騎豈能就此便做了縮在洞穴裡的土鼠?”
這一番對話落在李信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滋味,難怪曾經橫掃歐亞大陸的蒙古鐵騎淪落如斯,不是他們不夠勇武,也不是蒙古的鐵騎戰鬥力大不如前,而是他們作為蒙古人的靈魂喪失了。失去了靈魂的蒙古人,就像打落了膽子的武士,空負一身本事,卻只能在蹉跎中走向衰弱和死亡。
眼前的部落聯盟所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們的騎兵仍舊獨步天下,所謂滿清騎兵滿萬無人敵的大話,到了後世不過是一個流傳了幾百年的荒唐謊言而已,荒唐到人們明知這是謊言也不願意去拆穿。
好吧,就讓三衛軍重新給這些失去了膽氣的鐵騎們注入靈魂吧,不過這靈魂卻已不再是當初的那個靈魂,他們的服務物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明。
巴圖領著麾下騎兵衝的很猛,一直衝到了清廷援兵的一箭之地,並展示了土默特部高超的騎射技藝。一輪騎射過後,如風捲殘雲呼嘯掠過,然後在他們準備都一個圈子換一處進行第二輪齊射時,土默特部的騎兵們突然發現,清廷大軍竟轟然而動,向前碾壓過去。
巴圖被驚的連忙約束部眾取消了第二次騎射,而是往戰場的側翼奔去,他準備瞅著機會給這些清狗的側翼再狠狠的來一次騎射,相信如此兩次之後清狗們將很快被激怒,他這驚心動魄的任務也該圓滿完成了。
不過,對方顯然沒打算給巴圖第二輪騎射的機會,除了步兵,騎兵也隨即出動,直衝土默特部而來。巴圖很快就注意到,這哪裡是什麼清軍,分明都是些蒙古人,可旗號卻又是清軍……
巴圖來不及多想,知道第二輪騎射已經不可能進行,一聲呼哨領著土默特部往明軍戰線狂奔逃命而去。他才不打算和對方短兵相接,儲存部眾實力才是他的首要任務。
偏偏天不從人願,巴圖忽略了此處的地形,土默特部騎兵衝明軍戰線撤退,走的是一段上坡路,又是頂風,馬速便變得極慢,緊追不捨的騎兵雖然追之不上,卻從容不迫的在其後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騎射。
土默特部後方的騎兵屢屢中箭跌落馬下,這可將巴圖心疼壞了,但又不敢翻回頭來與對方大戰一場。突然,當空驚雷炸響,將巴圖嚇了一跳,等緩過神來才意識到,是明軍在開炮。
有了大炮巴圖精神為之一振,反而用力抽著胯下戰馬,催促部眾快些撤回去,只要到了明軍火槍的射程之內就安全了。
那股追擊土默特部的騎兵見到明軍開炮之後,竟然放棄了追擊巴圖,轉而朝三衛軍戰線右翼疾馳而去,顯然他們放棄了沒有戰鬥意志的巴圖,決定將目標瞄準這一戰的主要對手,明軍…
又奔出去一里開外,巴圖猛然回頭卻見追兵沒了,再一掃視,竟然發現那些假冒清狗的蒙古騎兵竟然衝明軍戰線的右翼而去,頓時便有幾分熱血上湧。
既然你不追咱,就別怪咱追你,損失了不少部眾,不找補回來,豈不是白白吃虧?巴圖之所以敢於放心大膽的追擊此前追擊自己的騎兵,原因有兩點,一是明軍戰線已經近在眼前,他有了足夠的底氣。二是在急速賓士之時,同為蒙古鐵騎在後面的追兵要更具主動權。
那股騎兵很顯然也沒料到此前玩命逃跑的土默特部居然又像狗皮膏藥一樣黏了上來,等土默特部馳近一箭之地竟然率先來了一次回馬齊射,但由於大風的緣故,很多輕箭都被吹的偏離了目標。巴圖更加得意,連老天都幫他,緊催戰馬急追而去。
兩隻規模不大的騎兵間相互糾纏,只是戰場上的小插曲,真正的重頭戲在於兩軍步兵。一隻上萬人的步軍排著密集的陣形,如土石洪流快速的向前衝擊,直撲三衛軍數里之長的戰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