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復珍面對大門口,一眼便瞧見了是暫居與總兵府中郡主的從人,手中還捧著一疊報紙。每日裡都是此人將郡主做好的各式吃食,送去兵營,他也沒少一飽口福,對此人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如何,今日郡主又送來什麼吃食?”
那人赧然一笑,道:“讓府尊失望了,今日吃食沒有,報紙卻是有一份。”
田復珍奇道:“如何?郡主送的報紙?”
“小人也納悶,報紙這東西不當吃也不當用,難道大將軍還買不到麼,非要郡主買了送來,當真奇怪…”
李信突然意識到,這很可能是郡主有東西要給他看,並且這東西就記載在報紙之上。報紙不用看都知道是《太原午報》。並且整個太原城中的報館也只此一家。只不過由於報紙整日裡印發的大都是些城中隱秘之事,這種八卦週刊他也沒有功夫去多看一眼。他上下翻了幾翻後,目光終於落在其中一頁的記載之上。
標題極具震撼性,“有錢能使鬼推磨,尚書商賈較力今敗北”,李信頓時便了然,這說的肯定就是今日茶肆中議論紛紛的張盧二家的經濟糾紛一案。李信又翻了一遍,確信這有錢能使鬼推磨一文便是郡主讓他看的內容。
如何張方嚴竟敗了?在李信腦中首先浮現的是如那六尺巷一般的故事,張方嚴寬宥大度,“讓他三尺又何妨”,可看正文就全然不是所想的那般了。
依照其上所言,據張方嚴府中雜役透露,老頭子一早唉聲嘆氣,感嘆自己堂堂大學士竟然敵不過一介商賈。然後便遣了家丁送拜帖,妥協去了。
這種解決著實出乎李信意料之外,但所載只有張方嚴如何認輸,卻對兩家矛盾語焉不詳,因為一處宅子就讓堂堂大學士低頭認輸,這太叫人匪夷所思了,李信只好再次詢問田復珍其中是否還有隱情。
田復珍卻道:“這等糾紛都是公說自己有理,婆也說自己有理,若非審案查實,田某也不敢斷言。城中只瘋傳,盧家拆了張家於城東的宅子,兩家官司也打了有些時日,至於兩家如何博弈,便也沒再去關注。”
李信看著那“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標題若有所思,這篇文章裡雖然隻字不提誰對誰錯,但卻能從字裡行間中,無時不刻都透出盧家仗勢欺人的味道,但對方是致仕大學士,可不是軟弱可欺的百姓平民,其中是否還有挑唆民意的意思呢?李信頓時便想到了郭師爺,這廝一直攛掇他打壓城中盧王週三家大商,認為這三家將是聯合商社的勁敵,事實上因為他們的返回,聯合商社這個月的收入已經有了減少的趨勢。
報館又是商社名下的產業,郭師爺身為商社高層,插手其間也是易如反掌。李信似乎看到了郭師爺於背後推波助瀾的影子,但是作用幾何則不得而知。
與此同時,田復珍也看到了報紙上的新聞標題,立即便也猜到了郭師爺身上。他從李信越發凝重的表情猜測,郭師爺這一回擅自搞小動作恐怕觸碰了大將軍的底線。不過他只猜對了一半,李信的確是對郭師爺搞小動作已經隱隱有了不滿,但卻不是因為他瞞著自己擅自行動,而是他在借用商社裡力量公然打擊合法商販,這篇文章除了引用過張方嚴一句話,滿篇都是臆想之詞,若是為大多數人所接受,萬一只是捕風捉影的事,那對局面的影響必然就不會小了。
這種互相之間對立拆臺的局面,絕對不是李信樂意看到的。一念及此,微服私訪的興致頓時便沒了,實際上李信已經有所收穫,對這件事的處置可大可小,一旦偏幫偏向,難免不傷了人心。他決定回去敲打敲打郭師爺,實在不行,只能先停了他的職務,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如此沒有大局觀的氣局狹小之人,放在商社中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是否還合適,李信已經在心中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幾個人剛要離去,便聽有人高呼:“午報來了,午報來了,出結果了…”
“如何,如何?快說…”
李信循聲望去,只見一人手舉報紙,一字一頓的念著。茶肆中眾人聽罷頓時又是噓聲一片,聽其中隱隱然似乎還蘊含著對張方嚴這麼快就服軟而產生的可惜之情。他立即就明白了,這些人當是覺得此是了結的太快,沒了好戲看,才覺得可惜。;
李信大搖其頭,現在的人啊,古今都是一樣,唯恐天下不亂。正應了那句話,自己的喜劇是建立在別人的悲劇之上。乘興出行,敗興而歸,李信回到兵營中,屁股還沒坐熱,郭師爺便急吼吼的來了,離著老遠,便一如以往般誇張而又急促的高呼著:“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李信早就對郭師爺這種誇張見怪不怪,頭也不抬的問道:“何事急吼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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