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泰人前人後聽多了這種編排,他的嘴角泛起一陣苦笑,本想快步離去,眼不見心不煩。豈料兩個門卒竟然變本加厲,又爆出一陣大笑。錢泰只覺的熱血上湧,怒不可遏,都說士可殺不可辱,自己忍辱負重為的還不是脫離這鳥不拉屎的鎮虜衛去大同府享福?這一回,他爆發了!幾步來到兩個門卒面前,雖是疾言厲色,狠話卻是放的不倫不類。
“不好好守門,說得甚笑話,都站老實了!”
若是以往,錢泰這個知事疾言厲色一番還有人在乎,如今他已經成了鎮虜衛盡人皆知的土包,誰還在乎他變不變臉?現在的鎮虜衛當家作主的是顧千戶,他一個小小知事算哪根蔥?還敢不自量力與千戶大人打對臺戲!簡直就是最大的笑話!兄弟們給他臉那叫臉,不給他臉那就是鞋底子。
正好一陣北風呼呼刮過,門卒們滿臉不在乎的扯嗓子在喊。
“錢大人說甚?俺們聽不清!”
錢泰果真忍的一口好怒氣,門卒耍賴的同時,他便後悔了,自己與幾個丘八理論豈不是自降身份,自取其辱?剛剛抬起的右手,使勁向身後一揮,重重的哼了一聲,直奔衛指揮使司衙門而去。
衛指揮使司原本氣派的衙門早就被蒙古人一把火給燒燬了,如今暫時衝做公署的是三間夯土草房。推開破敗的木板院門,幾個帶頭的軍戶立即圍了上來向他討說法。
“知事大人,您得給俺們做主啊?”
“俺們世代在鎮虜衛屯田守邊,如今那顧通說攆俺們走就攆俺們走,今後可怎麼活啊?”
“誰說不是呢,俺有八十老母等著贍養,今年剛出生的小兒還等著餵奶……”
錢泰心中有了決斷,便不再為耳邊這些聒噪覺得煩躁,他掃視了一圈院子裡群情激動的軍戶們,雙手虛按。
“諸位,諸位父老都靜一靜,聽我錢泰一言!”
院子裡的喧囂吵嚷是靜了下來,卻有一個人突然道:
“俺們知道指揮使司還有一千兩銀子,請大人先發下點,給大傢伙應應急吧!”
“是啊,是啊!家裡已經沒半粒米下鍋了!”
“大人發發慈悲吧!”
原來這些軍戶之所以來找自己鬧也是為了這千把銀子,錢泰計從心生,給你們這千把銀子也不是不可以,但天下沒有白吃的飯食,想拿銀子就得先為我錢泰做點事情。
於是清了清嗓子道:
“銀子可以發下去,但是……”
注:土包,方言,鄙而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