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趕緊小心翼翼的回道:“東廠遞進宮來的訊息,李信,李將軍從明時坊撤了,剛剛由安定門出的京。”
“撤了?”
朱由檢大為奇怪,不但走了,還連夜出京,難道李侍問經不住威脅將十萬兩銀子又還給了他?隨即他便否定了這種想法,這種情況無論如何都不會出現的。
“怎麼撤了?可有變故?”朱由檢放下硃筆,轉頭望向王承恩,在他的思維中,一定是出現了一些能夠左右李信改變主意的人和事。誰知那王承恩卻搖搖頭,亦是一臉不解的道:“奇怪,李信既沒得到帑銀,李侍問也沒佔著上風,如何便走了呢?”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朱由檢的意料之外,難道李信生生忍下了這口惡氣,生受下這一大虧?心中不免對李信看輕了幾分,有了李侍問謀奪帑銀的先例以後,如果李信不做出足夠的反擊,今後再有他的帑銀,一定會有更多的人跳出來做文章,到時候可就不是頭疼的問題了。
但王承恩隨後的話,又讓朱由檢心裡畫了幾個圈。
“李大人中途曾返回大明門,回了戶部,又去了一趟吏部!再回家之後,李將軍就撤了!”
朱由檢若有所思,這倒有意思了,李信突然撤走肯定事出有因,李侍問究竟中途返回戶部和吏部做了些什麼,他隱約抓住了一些思緒。
“去查查,李侍問去吏部都做了什麼!”
王承恩應諾退下,朱由檢臉上陰晴不定,一雙眸子在搖曳的燭火映照下,撲朔迷離,顯是在天人交戰,最終他長嘆一聲,面色恢復如常。
……
李信帶著隊伍在一片低調中悄然離開了北京城。送行的人只有京營提督方正化,看著百騎騎兵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他心中著實為這位李將軍捏著一把汗,前方等待他的或許有數不清的陷阱,能不能一一躲開,便看這小子的造化了。
誰都沒注意,在城外關廂巷子裡也有一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李信一行人離開,然後在一片落日餘輝中悄然隱去了身形。
關廂裡的居民不少都已經返回居所,很多民居上的煙筒冒起了裊裊炊煙,其中關廂最北邊的一處磚瓦院落裡一個身影利落的進了院子,拉門進屋。
屋中炭火盆子裡石炭燒的嘶嘶作響,一群漢子圍坐在火盆前,房門拉開一陣冷風灌進來,一道瘦消利落的身影閃了進屋。
“靳兄弟快烤烤火,那小賊離京了?”
那瘦消身形的漢子,擠在眾人中間,冷聲道:“走了,只帶了百十人,看樣子是那日埋伏未能全殲的騎兵!”
看樣子幾名漢子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黑色棉袍的連鬢大鬍子,他看了那瘦消的靳姓漢子,問道:“據說隨行有十萬兩白銀,可見到銀車?”
瘦消漢子搖頭道:“百十人俱是輕裝離京,連裝載行李的馬車都沒有,完全便如行軍急進一般!”
大鬍子疑惑道:“難道情報有誤?不應該啊!”隨即便是一陣輕嘆:“若是劉大人仍在,咱們兄弟也不至於如老鼠般躲藏於此……”
有人嘆道:“那皇帝老兒竟如此信任這馬賊,兄弟們始料不及,看來要另想辦法!”
大鬍子輕蔑的哼了一句。
“李信不過是跳樑小醜,大哥與二弟早就在前邊等著他了,量他也活不過明日。咱們兄弟的主要任務是營救大人出獄!”
“皇帝親自下的旨意,想翻案談何容易?如今有銀子都沒處使去。”
大鬍子哈哈大笑。
“誰說沒處使的,臨來前七爺有交代,此番關鍵便在兩人,只要打通了此二人關節,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眾人齊問接下來該如何做,銀子該使往何處。
大鬍子掃視了一遍屋中眾人,“小四一會便進城,通知他們將銀子準備好,要二十萬兩,咱們先去拜會拜會那禮部右侍郎張四知。”
竟然是他,眾人低聲叫好,又紛紛攛掇大鬍子說說那第二個人物是誰。那大鬍子卻眉毛一擰,“只有此人說項成了,接下來那人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