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佈置完成之後,劉姓郎中便與李信等人拖延時間,一面敷衍塞責,一面說劉大人累了正在休息,還請他們稍後片刻,這一稍後就稍後了小半個時辰。
李信發覺這很可能是戶部裡邊的人在玩緩兵之計,於是挑了幾個伸手矯健敏捷的兄弟,直翻進牆去,從內部將大門開啟。裡邊大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吏們,根本不是一眾馬賊的對手,不過片刻功夫,戶部大門被從裡邊開啟。那個主事的劉姓郎中也被拖了出來。
只見他烏紗帽不知去了哪裡,露出一頭油亮烏黑的髮髻,身上青色官袍也扯了幾個大口子,一副狼狽模樣,顯然是掙扎之時被狠狠修理了一番。
李信卻立即上前,斥退扭著他的軍卒。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還不快給大人賠禮道歉!”
幾個軍卒也不含糊,聽了李信的話以後,立即拱手道歉,那劉姓郎中如何看不出李信是在扮紅臉,重重冷哼一聲罵道:“你們衝擊戶部衙門,這是大罪,你們知不知道?搞不好也掉腦袋的!”
“少嚇唬人,俺們十三哥問你話了嗎?多嘴!”
剛才道歉之一的軍卒立即在那劉姓郎中腿彎之處狠狠踹了一腳,豈料那郎中也當真硬氣,硬是生生受下了這一腳。
李信再次斥退那些軍卒,上前拉住那劉姓郎中。“都是些粗人,不懂規矩,還望大人不記他們之過。”劉姓郎中狠狠瞪了李信一眼,不屑與之交談。
李信只當對他的態度渾然不覺,笑道:“你們李大人欠了本將十萬兩銀子,本將找不到他人,這才不得已來到戶部!如果李大人在裡邊,還請大人通傳一聲,若不在,本將便不再打攪!”
劉姓郎中這才回話:“李大人一早離了戶部便沒回來,還請你們去別處尋吧!莫要在這朝廷重地胡來!本官定會去皇上面前狠狠的參你一本,你就等著坐牢掉腦袋的吧……”
他本來還想再罵幾句,不曾想一扭頭看到了自己派出去給李侍問通風報信的書吏之一。只見他滿臉的恐慌,見到劉姓郎中便高呼:“劉大人救我!”
“別,別打,我說,我什麼都說!”
那書吏將實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氣的那劉姓郎中破口大罵:“你這沒骨頭的東西……”
既然得知了李侍問的下落,便沒有必要在戶部耽擱下去,時間久了沒準會惹出什麼亂子。李信衝那劉姓郎中一拱手。
“得罪了!改日再等門賠罪!”
說完,李信再不理會那仍舊喋喋罵個不停的郎中,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趕赴國庫,其實與戶部大堂只隔了一條街,近得很。不過李信又撲了個空。
一番打聽之下,竟是有人先一步來給李侍問送信,李侍問這才不顧清點庫銀,而匆匆帶著離開,瞅著應是往回家的方向去了。有了方向便好辦,陸九挾持了那軟骨頭的書吏,命他帶路。
李侍問家也坐落在內城,於內城東南方的明時坊。一行人拐上東江米巷,直向東穿過崇文門裡街直撲明時坊李侍問家。
……
大明天子朱由檢仍舊在文華殿內不分晝夜的處理著全國各地陸續遞進京城的奏章,各地的形勢不容樂觀,大雪都沒降下幾場,恐怕明年的大旱已成定局,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流賊叛逆基本都被平息,楊嗣昌推薦的熊文燦還是有些讓他意外的能耐。
就在半個時辰以前。有東廠的太監來向他彙報了一件稀奇事。他由內府撥給李信的內帑竟然被戶部尚書拿著自己去年打給他的欠條,以討欠款的名義給搶了去。
據說,這老頭子連朝廷重臣的身份都不顧了,親身躺在車馬之前,與之爭執。聽的朱由檢一陣緊張,李侍問年過花甲,這一把老骨頭可禁不起折騰。李信的麾下又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莽漢,萬一傷了他可如何是好。待聽到那領頭的小校並沒有用強而是任由李侍問一番撒潑之後將銀子帶走,李侍問連汗毛都沒少一根,這才鬆了一口氣。
尤其在聽說那小校就是前夜涉嫌叛亂的陸九之時,心中大感驚訝,看來李信的麾下不但勇悍還很懂得剋制嘛,不禁暗暗點頭。
朱由檢有些好奇,李信的手下都是些亡命徒,尤其那李信也不是善茬,他就能忍下這個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