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冷笑一聲。
“虛張聲勢耳,就連城下大軍都是由流民假扮。”看著方正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曹化淳又道:“那山東總兵劉澤清頓兵不前,心懷叵測,已經被李將軍格殺!”
方正化這回算是徹底驚呆了,敢擅殺一鎮總兵之人除了袁蠻子還未見誰有如此大的膽子。就算那袁蠻子也是以督師之職又請了尚方寶劍,才敢將毛文龍斬殺。更何況毛文龍東江鎮總兵的左都督又如何比得了劉澤清山東鎮總兵的左都督呢?他又是上下將李信打量一番。
“不知李將軍隸屬於哪一鎮?”
敢斬殺一鎮總兵,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他搜遍了腦中諸鎮將領也沒能找到與這李信有關的資訊。不過讓他驚掉下巴的話還在後邊。
“李信忝為孫閣老所募民壯教習!”
此言一出,盡皆譁然,萬萬想不到,指揮著上萬大軍前來勤王的不過是一個小小民壯教習,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聳人聽聞。也讓在場的諸位將領大有自尊心受挫之感。
方正化還想再問則被曹化淳打斷,“方公問題也忒多,別讓萬歲等急了,等得著空讓您問個痛快。還有這位爺……”曹化淳一指豪格,“他可是奴酋皇太極的長子,還拜託方公照看好嘍!”
此前曹化淳的軍報中已經提及此事,因此已經不如之前那般吃驚。方正化不但是京營提督,還兼著東廠的廠督,只有將豪格交給東廠曹化淳才放心。朝中局勢險惡,自打魏忠賢伏誅之後,他們幾個伺候皇帝於潛邸的老兄弟雖然都相繼得到重用,但司禮監的權勢終究還是山河日下。這樁大功若坐實了,內閣那幾個老頭子恐怕也再沒實力與他們抗衡了。
“走,入宮面聖!”
十幾匹快馬由安定門大街疾馳而過,引得本就稀少的行人紛紛側目,心中惴惴,莫不是戰事又吃緊了吧。李信縱馬疾馳在北京城的大街上,心中百感交集,前世的北京他曾不止一次來過,可這三百多年前的北京城卻是頭一遭。
明朝末年的北京城,除了城牆以外遠不如想象中氣勢恢宏,城內建築低矮雜亂,儘管已經到了冬季,道路兩旁的汙水溝裡仍舊隱隱散發著惡臭。許是由於韃子圍城的緣故,大街上了無生氣,即便偶爾出現的行人,亦是行色匆匆,且多數衣著破爛,顯是生活困頓之人,滿眼裡處處透著一個王朝帝都日落西山的蕭瑟與凋敝。
一行人一路穿過崇教坊、昭回坊、保大坊、南薰坊直上了東長安街。所過之處不是國子監所在便是順天府衙署等官署衙門,由如此破敗,若是平民百姓聚居的南城還不知要落魄成什麼樣子。這和初到臨清時,大運河兩岸的繁華所留給李信的印象實在大相徑庭。
上了東長安街往西去便是承天門,李信放眼南望,前世原本是廣場的位置遍佈官署衙門,中間由承天門延伸出來的一條大街一分二。這裡便是大明朝的官僚中樞,都督府與六部均設於此。
李信遠遠就瞧見承天門外站了一群人,直奔到近前只見幾名小太監凍得直跺腳,紛紛衝曹化淳行禮。
“曹公安好,萬歲爺就等您哪,快隨小的進宮吧。”
曹化淳淡淡點頭下馬整理衣裝,與其中幾個小太監似是在交代著什麼,由於隔得稍遠,李信聽不真切說的什麼。
其中一個似乎是首領太監的人看了看曹化淳身後諸人,尖著嗓子問道:“何人是李信?”
李信趕緊站了出來,那太監瞧了瞧,“你就是李信?”
“正是李信!”
太監點點頭,嗯了一聲。
“是員虎將的身板,萬歲點名召你,不知是前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話間,曹化淳已經一馬當先進了便門,李信則跟在那絮絮叨叨的首領太監身後,聽著他交代各種覲見皇帝的規矩,卻都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了。一行人由便門進入紫禁城中,先是將隨身的兵器都交了出來,再由人引著,過了端門,由午門右掖門進入,卻向東而去,李信納悶,不該是直去奉天殿嗎,這是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