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隨即又轉向身邊列陣的三百老兄弟,“兄弟們,從反出高陽城的那天起,便下定決心,我李信還有陸九,還有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咱們再也不做賊了,咱們要做堂堂的大明官軍,不為什麼狗屁朝廷也不為皇帝,只為了這天下無數的父母兄弟,為這大好的漢家山河,都隨我去殺韃子!”
李信臉漲的通紅,脖子青筋暴起,陸九率先舉起雁翎刀隨之高喝:“兄弟們,殺韃子去!”
陸九是不同意李信和他一樣以身犯險的,但這番話聽到耳中,令他差點掉下淚來,李信這是要與他們生死與共。
這些過程不過是一瞬之間,李信率先躍馬衝了出去,陸九緊隨其後,三百馬賊浩浩蕩蕩殺奔跟在難民身後濫殺無辜的韃子。
再說劉權的右翼,他的親軍要比李信的左翼快上許多,也更早的接觸韃子,因為關刀是一個由東向西再拐向南的,,所以韃子的左翼正暴露在劉權親軍的面前。
劉權受了屎尿拉在褲襠裡的羞辱,滿心想著一雪前恥,膽子竟然也大了起來,眼看著這麼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如何能放過。
“兄弟們都俺衝,殺這些驢日的韃子!老子受夠夾著尾巴的腌臢氣了!”
跟在劉權身側的都是他最親近的兄弟,老大哥一聲令下,親軍們低迷到谷底計程車氣,頓時升了一截。這就是古代封建軍隊的特點,士兵和長官之間全憑感情紐帶連線,往往這種感情便是維繫士氣的關鍵因素,甚至決定了戰場上的勝負輸贏。
近千騎兵在劉權的一馬當先之下橫衝直撞,直砸向韃子的左翼。不過劉權很快就後悔了,韃子不是流賊也不是山東的叛軍,他們是女真不滿萬,滿萬無人敵的韃子。
即便是左翼,韃子軍陣內在第一時間射出了漫天箭雨,他的部下大多都沒有披甲,這一輪箭雨下來便呼呼啦啦倒了一片。沒等衝到跟前又是第二輪,又呼呼啦啦倒了一片。
劉權身上叮叮噹噹中了三箭不止,不過有鐵甲護身,連點皮毛都沒傷著,但跟著他的親軍們則慘了,又是倒了一大片。眼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兄弟,連韃子的邊都沒挨著,就這麼沒了,疼的劉權臉上的肉突突直跳。
但這還是噩夢剛剛開始,兩輪箭雨過後,終於衝入韃子陣中。韃子甲兵超乎想象的勇猛,最前排的騎兵紛紛撲倒。劉權大有一腳踹在鐵板上的感覺,但後悔已經晚了,一旦與韃子接觸上,想脫身那才是做夢。
近千騎兵的衝擊力被韃子成功的抵消掉,劉權沒能透陣而過,這種輕騎兵對付山東的叛軍以及流賊綽綽有餘,想在來自苦寒遼東身經百戰的韃子甲兵面前得著便宜,那才是痴人說夢。
僅僅須臾功夫,又有上百騎兵撲倒在地。
此時的騎兵已經失去了衝擊力,騎手於馬上腹背受敵,活動又受限,比之步兵戰鬥力則大打折扣。眼見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下,劉權感到一陣絕望。
“出師未捷身先死。”
他想到了大帥生前常唸叨的這句話,以前一直不懂,此時此刻正應了劉權的心境。如果讓李信得知了劉權此時所向的這句話,定會哭笑不得,一介膽小怕事的家奴也敢自比諸葛孔明,何其不量力也。
劉權想撥馬卻是不能,索性下馬步戰,身邊的騎兵們也紛紛效仿於他,逐漸一劉權為中心結成了戰陣,這才算穩住陣腳。但韃子們豈會容劉權如此輕易的得逞。精銳甲兵進出,集中攻擊一點,很快劉權的隊伍便被打散,大批的韃子甲兵右左右兩側圍攻過來。
下馬的騎兵們本就步戰經驗不足,很快便被壓制的沒有反抗之力,劉權絕望的望了眼即將下山的日頭,殘陽似血,北風颳過,頓時一片悲涼。
就在劉權想要放棄的時候,韃子的攻勢突然變緩了,停滯了,遠處騷亂之聲,陣陣傳來。劉權循聲望去,但見一員鐵甲大將一馬當先,身後清一色的鱗片札甲,在韃子軍陣中橫衝直撞,馬速絲毫不減,所過之處盡皆糜爛。餘暉晚霞塗在這一群鐵甲之上,直似天兵神將下凡,看的劉權頓時熱淚盈眶。
劉全知道,他得救了,是李信救了他。
腹背受敵的韃子並沒有纏鬥,而是以超乎人想象的速度迅速脫離了戰鬥,李信並沒有追擊,因為韃子不是敗退,而是主動撤退,如果追擊下去,萬一再中了韃子回馬一刀之計那便得不償失了,不如見好就收。
難民得救,但李信也損失慘重,劉權左翼的近千騎兵損失過半,心疼的劉權欲哭無淚。忽聽有人一陣慘嚎。
“是李教習嗎?完了,一切都完了……”
李信循聲望去,只見一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哭號不止,仔細辨認,竟是高陽縣教諭周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