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剛穿過校場,正有一隊巡夜的兵卒過來,李信暗道不好,想躲已經來不及。正準備拼死一搏,誰知道那隊巡夜兵卒竟轉了個彎,向別處去了。李信不及多想,跟著陸九來到漢軍旗所在營帳區。
李信剛進了佐領軍帳,便引起帳中一陣極為剋制的小範圍歡呼,他趕緊令大家噤聲。
立即有人來請示:“十三哥,這二韃子如何處理?”
只見孔有德被捆在帳中一角,兀自奮力掙扎著,瞪著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李信,似乎有話要說。
陸九留著他原本是防備在危急時刻可以用作要挾之用,但現在大夥準備就緒,此人便失去了作用。
“還用問,殺了便是,這些二韃子千刀萬剮也不過!”
李信卻伸手攔住了,正準備下手的馬賊。
“且慢,留他還有用處!”
孔有德聽到陸九要殺自己時,本已萬念俱灰,沒想到一世英名竟然栽在幾個無名馬賊手中,但李信一句話又給他帶來了生的希望,掙扎的更加厲害。
李信這不是又動了惻隱之心,因為他在見到孔有德的瞬間又想到了一個主意。於是,親自為其去綁,又將他讓到凳子上坐定,然後回對陸九頭道:
“讓褚四把人抗進來!”
待褚四將一副赤條條的軀體摔在帳中之時,驚魂未定的孔有德立即像坐在燒紅的烙鐵上一般跳了起來,指著那人結結巴巴。
“肅,肅王……怎,怎麼……”
竟緊張的語不成句。
平素裡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豪格何曾受過此等侮辱,等看清面前端坐之人是堂堂大清的恭順王時,羞辱和恐懼立即便被憤怒所掩蓋。平日裡狗一樣搖尾乞憐的傢伙竟然和那些南人大搖大擺的坐在一起。
“孔有德你這兩面三刀的老狗,吃了熊心豹膽竟敢如此對待本王,要造反不成?你盛京的老婆孩子還要不要了?識相就趕緊放了本王,本王看在你懸崖勒馬的份上,會網開一面。”
豪格本就不是貪生怕死,多年身居高位養成的自尊,決不允許他在奴才跟前求饒乞憐,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這種色厲內荏的回擊。
面對一連串的變故,一向狡猾多智的孔有德在初時的震驚與惶恐之後很快恢復了鎮定。該天殺的李信,如此陷害他,是強行將自己綁在他的戰車上啊,讓肅親王看到自己端坐帳中,便是存心使豪格心生誤會,斷了自己的後路,自此後自己百口莫辯。
他在心裡將李信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卻露出一個讓人討厭之極的諂笑。
“肅王殿下莫怪,奴才也是身不由己,您還是配合一下,也省得多受罪!”
豪格橫眉立目正要破口大罵,陸九哪能再給他機會,將一團破布堵到他嘴中,然後將豪格整個人塞到麻布袋之中。孔有德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虧他還妄想將這一營漢軍爭取到自己的陣營裡來。哪成想獵人變獵物,自己不但嘀咕了這些漢人對李信的忠心,而且更嘀咕了李信本人的膽量和能力。
他敢打大清皇帝長子的主意,就等於永遠徹底的與大清決裂。如今,大清與大明都容不下此人,此人究竟是否清楚自己當下的處境。孔有德深深的後悔捲入其中,此番木已成舟,可憐那盛京享受了沒幾年的嬌妻美妾,此後就要成為別人府上的奴才了。但孔有德有一本自己的帳,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保全了這大好頭顱,往後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至於眼下情形,李信若想安然出營必然是有求於己,需要自己助其一臂之力,自己不如順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再度勢而動。
“不知諸位意欲何為?但講便是,有德敢不從命!”
孔有德如此配合,倒省了一番口舌,不管此人是和居心,只要肯配合一切都好說。
“孔兄得罪了,帶我們去炮營!”
孔有德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一攤雙手。
“炮營與此間隔著幾個旗營,一旦暴露……”
話音沒落,外邊有馬賊進帳:“一切就緒!”
陸九一揮手,示意可以發動。那人轉身出去一陣長長的呼哨,隨之便聽到一陣爆響之聲,緊隨其後的便是戰馬嘶鳴與鐵蹄叩地之聲,還有驚呼參雜期間。
眨眼間便聽外邊亂成一片,李信笑道:“孔兄,現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