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習可是說城外韃子主將?從未聽過。”
“鰲拜此人號稱滿州第一巴圖魯,嗯,巴圖魯就是勇士的意思。”
魯之藩滿臉狐疑,這怎麼可能,韃子將領一抓一大把,且不說年歲尚輕的多爾袞、阿濟格兄弟,奴酋皇太極長子豪格。當年的代善、阿敏、莽古爾泰、阿巴泰哪個不是名噪一時?滿州第一勇士的稱號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吧。
話一出口李信立即就意識到失言,鰲拜當權的時候多爾袞早就被鞭屍了,連順治都完蛋了,現在他僅是個小小的章京而已,自然沒甚名氣。連忙補救道:“我聽說此人在韃子年青一代裡算是出類拔萃,千萬不能小看了他。”
“李教習此言在理,現在本官只擔心那鰲拜不走,咱們這城還怎麼修?”
這也正是李信所擔憂的。但除了修牆還有一件事一直擱在他心底裡,那就是給民壯們掙一份功勞,沒有名分甭管多大功勞,戰事結束便都是遣散了之。在高烈度的戰鬥中,這支沒有精神支柱的隊伍還能堅持多久,是個問題。
“我覺得咱們高陽的民壯是時候正名了。”
魯之藩翻了翻眼皮。
“正名?”
“對,不再稱民壯……”
“如此不合朝廷體制,地方哪有私相授名的權力!”
李信不以為然,辯駁道:“民壯們守城打仗固然有保衛家鄉的因素,可如果能因此積功得功名,又有誰敢不用命?韃子此番入寇遷延少則三月,多則半年。誰能指望民壯能在沒有激賞措施下一直用命?”
魯之藩不是不知道李信所言的好處,但朝廷武官那哪能夠私相授受的,須知一個把總便是七品武官,掌管一營兵馬便職同六品的千總,如果按照此例,剛剛因功被提升為把總的張石頭立刻就職同一名七品的武官。
“好!說得好!為高陽軍定名,典史你只管去做,事後一切由老夫負責!”
隨著洪亮而有力的聲音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推門進了底樓內,正是孫承宗。魯之藩一跺腳道:“也罷,將士們用命,不能寒了人心!不知閣部可有屬意的名號?”
李信笑道:“剛剛閣部不是已經定了名號嗎?”
魯之藩一拍額頭,“哎呀,都忙糊塗了,可不是說了,就叫高陽軍!”
言歸正傳,孫承宗一把年紀顛顛跑城牆上來不是隻為了給高陽軍正名,他聽過對於戰鬥的描述,又親自上城來詳勘了地形,這才來找李信。
“聽說城外的韃子主將是鰲拜?此子老夫在天啟年間便耳聞過,雖然一直名不見經傳,但當得勇謀二字!”
別看李信說鰲拜是滿州第一巴圖魯魯之藩撇嘴不相信,可這話從孫承宗嘴裡說出來就不一樣了,這位三朝老臣經略遼東多年,與韃子交手無數,自然是對韃子瞭如指掌。
“老夫還是那句話,你二人放手去幹,有什麼事老夫擔著,有解決不了的難題老夫來給你們解決!我老了幹不動事,老臉還是可以賣賣的。”孫承宗突然話鋒一轉,悄聲道:“這件事我只說與你二人,剛剛得到報信,縣令雷覺民棄印而逃,從即刻起縣城內大小事宜典史要一肩挑起來!李信,你要在兵事上全力配合!”
三人直說到天黑,又直說到天漸漸放亮。這一夜可以說對將來高陽可能面對的情形,做了各種的假設以及提出各種相應的應對方式。
雞鳴三聲,初冬的朝陽從窗欞的縫隙裡擠進屋中一縷金色的光輝,門突然被推開了。
“報!韃子在城西工地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