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校神色間滿是真誠,全不同此前飛揚跋扈的模樣。
“願聞先生其詳!”
“隔壁院子裡有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李某人振臂一揮,他們當可助我反出高陽城,但我卻有言在先,出城是一回事,見不見你家主子便是另一回事了!”
“如此大好!出了城見與不見自然全憑先生”
那小校眼睛一亮,似乎對李信肯定會見多爾袞充滿了信心。隨即神色之間閃過一抹惋惜,“可惜沒能與主子約好,否則裡應外合,這高陽城豈不是輕鬆的便拿下了。”
李信再瞧地上死豬般的雷縣令,這貨八成也是多爾袞的奸細,如此一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便都想通了,早該想到這一節才是,自己被人有心算無心,當真是小瞧了古人。
雷縣令與那小校既然是裡外勾結,小校又何必擊昏了他,演戲給自己看嗎?李信壓制著心頭怒火,看似心有不甘,“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勾當告訴魯典史?”
小校哈哈大笑。
“典史大人相信你多些,還是相信這蠢貨多些,你心中肯定已經有了答案!”隨即又讚了句:“先生當真心思玲瓏。”這一句有些意味深長,莫名其妙。
小校正想進一步探討該如何反出高陽城的細節,一名軍卒探頭進來,“快著點,那典史遣人來了!”小校反應也快一腳便踢醒了雷縣令,又衝李信使了個眼色。
雷縣令起身揉了揉後腦腫起的大包,神色迷惘,自己這是怎麼了?直覺有人襲擊了自己,卻又沒有聲張,而是以乾咳掩飾自己的尷尬。
來人是老營的軍卒,直接將李信關進原來縣庫後院新建起的一座禁閉室中。李信被反綁雙手趴在滿地茅草上,心中無限感慨,卻聽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李信兄弟,魯某也沒想到事態會如斯發展……”
是魯之藩,話到一半竟似難以再說下去。李信則冷冷回道:“只求魯大人看在李信這一個月苦勞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
窗外再無動靜,李信雙手雙腿被綁整個身子陷在茅草堆裡,任何行動都因為難以著力而困難的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身子翻了過來,再看木欄窗子外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迷迷糊糊間,李信只聽得有人再喚自己,睜開眼來竟然是同鄉陸九,身邊還跟著那小校。
“十三哥,官軍對咱不仁,也別怪咱兄弟不義,不如就反了他孃的,”
那小校則道:“險些誤了事,還好那典史將處置先生兄弟的事宜交給了雷縣令,兄弟這才得著機會。事不宜遲,要趕在被發現之前抵達南門,到那時任誰都攔不住你我!”
說話間,陸九已經拿刀割斷了李信身上繩索,李信再不遲疑,帶著人直奔南門而去。剛走沒多遠,突見縣庫方向竄起了火苗。一旁陸九呵呵笑道:“這是兄弟們為十三哥出口惡氣!”
李信皺著眉,低聲斥道:“胡鬧!燒了百姓可如何是好?”
“十三哥為百姓做的事還少嗎?到如今又有誰念著十三哥的好了?”
前邊突然奔過一隊高陽軍士卒,那小校迎了上去。
“奉縣令大人,送這些人去民夫營地!兄弟們這是去哪?”
“縣庫有火警,我等去救火!”
其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說完便帶著士卒急急奔縣庫方向而去。
火警也是李信提出的概念,事先也針對不同的假設火警做過多種預案,並多次演習,此番反應迅速,足見此前的數次演習之功。
火警一起,城中多數不在當值的軍卒都被調動起來,李信身為火警演習的制定人對此深為了解,陸九無意間放的火竟然為他們的出逃開啟了方便之門。
一行人到了南門,城下已經被火把映的通明,早有嚴陣以待的火槍手排成了三列橫隊,數百支火槍正面目猙獰的等著他們。小校一咬牙,剛要過去寒暄。
誰知火槍橫隊竟然下了收槍的指令,為首的軍官赫然便是張石頭。
“開城,縣令大人的護兵要出城執行特別任務!”
張石頭的命令讓那小校驚訝不已,李信讓陸九等人繞過橫隊魚貫出城,自己則墜在隊伍最後,臨出城門,只聽身後一個哽咽的聲音傳來。
“教習保重!”
李信身子一振,轉了過來,火槍手們一個個面色凝重。
“兄弟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