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皂隸一臉的不以為然,使勁咳了聲,又吐出一口大濃痰。
“一張紙幾個字能約束了什麼?還不是典史免了他們每戶兩年的徭役管用!”
李信莫名其妙,“什麼,你說什麼?”
老皂隸便將他聽來的緣故一一學了出來,李信這才恍然,哪裡是這些人敢於站出來抵抗韃子,保衛家園啊,鬧了半天是魯典史許了足夠的好處。
李信陷入了沉思,對於民壯給予政策上的照顧是必須的,但絕不能成為他們加入民壯隊伍的主要因素,一支為了錢而打仗的軍隊怎麼能打勝仗?更何況還是敵眾我寡,敵人又是空前強大的滿清韃子。
中午魯之藩送來了軍帳和充作軍糧的穀子,只見一群人聚在一堆,既沒有想象中的操演武技,也沒有進行火銃的訓練,覺得有些納悶,想找李信問個究竟,尋了一圈卻沒尋到。最後在看庫的老皂隸口中才得知,看到他心事重重的出了北門。
這位魯典史也是急脾氣,正打算出北門去尋他,李信便領著一群破衣襤褸的人趕了回來於是,劈頭便問:“這是何故?”
李信則道:“大人稍後便知!”然後便拉著魯之藩直奔民壯隊伍而去。
民壯們見教習領回來一群破衣襤褸的人分明便是城外過境的難民,心裡都打起了鼓,難道是要用這些無家可歸的人來取代他們嗎?很快李信的舉動就解釋了他們心裡的疑惑。
“父老兄弟們,你們知道他們是哪裡人嗎?”
“還不是北邊逃難過來的。”
“躲韃子過來的……”
李信點點頭伸手讓過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大聲問道:“老丈,從哪理來啊?”
“從良鄉過來。”
“家裡都誰跟著過來的?”
聽到李信如此問,老者的眼圈紅了,聲音開始變得哽咽。
“只有這個六歲的小孫子,婆娘兒子都沒了……都,都讓韃子……”
老者泣不成聲再也說不下去。李信就勢又拉過來一個半大男孩,看起來有十三四歲的樣子,蓬頭垢面,眼睛裡充滿了不安。
“小兄弟你從哪裡來啊?”
“從涿州過來的,就剩俺自個了……”
原本還有些躁動的現場頓時鴉雀無聲,彷彿有一種無形的東西壓的大夥喘不動氣,李信沉默了片刻,又掃視了一眼在場的民壯,才開口道:“據我所知,諸位同樣都遭過韃子的禍害。如今,這幫殺千刀的又來了,不但圍了涿州,還要大舉南下,來搶奪你們的家人和財產……”李信頓了一下,突然指著早上揶揄他的壯漢道:“這位兄弟,對,就是你,你來說說,韃子都幹過什麼天理難容的惡事!”
張石頭愣住了,臉瞬間憋的通紅,牙冠咬的咯咯直響。有好事的替他說:“石頭慘那,前年韃子把他剛過門沒幾天的媳婦擄走了,老孃也……”
“胡二狗,別說了!此仇不報,俺張石頭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