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場大戰結束,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永記戰鬥的傷痛,因為他們身上有隱隱作痛的疤痕,那是戰鬥送給他們的唯一禮物。
甘索在黑水戰役中受傷不重,全身只有一道兩公分長的傷疤和肩頭的彈孔。但他此時已到生死邊緣的絕境,他飄在冰冷的海中,沉向幽暗的海底,他冰冷的身體失去原本的溫度。
他此時所在之地名為元初界,這道狹長的海域貫穿整個南北極洋,和世界另一旁的元殃界恰好組成一個圓。
甘索此時在元初界北部寒冷地帶,這些地方的海水會倒流,大量海水湧進深不見底的縫隙,直達幽冥之地。因此,漫長的海域就像被撕開一道裂口的麵包,這個足有十萬米長的裂口是所有航海家不敢靠近的地方。
藍色倒流的大海中有不少浮冰,其後是遊動的黑影,這些遠古的海中巨獸不時遊蕩,似乎在找尋可口的食物。一頭生有四個背鰭的錘頭鯊雙眼相距五米,體長二十米的龐然大物在水中猛地轉身,而後朝向甘索衝出。
攪動的海水令甘索的身體在冰冷的水中亂擺,看似憨萌的錘頭鯊張開大嘴,欲要將甘索吞下,但他額頭的黑光帶著地獄的寒氣讓錘頭鯊落荒而逃,頭部一陣冰涼的錘頭鯊猛地轉身,彎月形魚尾猶如鋒利的彎刀從甘索右臂劃過。
鮮血迅速蔓延,甘索的右臂被劃傷,被錘頭鯊強健魚尾帶動的海水令其手臂斷開。錘頭鯊狼狽的朝著海面游去,它只被黑光照到不過一秒,卻結上一層淡淡的冰霜。它離開時,更多海中巨獸順著血味而來。
很快,甘索被巨獸包圍。無數海獸圍住甘索,猶如在進行一場盛大的典禮,甘索猶如強大的海王,令這些海獸匯聚。
海獸們看著這個渺小的人類,畏懼他額頭髮出的黑光,黑色的咒文開始催魂,一道強大的引力似乎在呼喚海底的亡魂。
圍在四周的海獸驚恐不安,它們彼此相撞,而後匆忙退去,它們只要一靠近甘索,自身的魂魄都會有破體而出的趨勢。海域頓時空無一物,就算強大的巨獸都不曾靠近,因為那股黑光,猶如地獄森冷的大門。
身體挺直下沉,只剩下一隻手臂的甘索漂浮在原地。
一道道無形的波紋以甘索為中心向四周散開,他額頭的黑色咒文下號命令,讓所有亡魂都快速趕來。
大海比陸地廣大,它是價格不菲的寶藏庫,也是一個巨大的墳墓場,無數大船在海底沉睡,裡面的亡魂都已陷入休眠,但突然而來的呼喚讓他們重新睜開眼,而後朝著甘索飄去。
甘索的雙眼睜開,海水令其苦澀發痛,他的魂魄在身體中安好,在返生咒文的力量下,他活過來了,從此之後心臟再也不跳,再也不受傷痛的折磨,卻能繼續活著。對現在的他而言,沒什麼比活下去更珍貴!
沫已經死了,紅盾自此少一人,他得活下去,幫星則淵和窮凌度過難關。
眼角有黑光,來不及慶幸的甘索開始劇烈疼痛,一個亡魂輕而易舉的鑽進他的身體,令其渾身劇痛。他感覺有人在佔領自己的身體,當無數意識擠在一起,他覺得那些亡魂有意打敗他的意識,欲要佔領他的身體。
所來亡魂很多,甘索的身體瞬間承受數百數千道亡魂,亡魂在爭奪他的身體時產生衝突。強者擊潰弱者,令其魂魄消散。曾經吞下過的“七六定魂果”的效用展現而出,甘索的靈魂格外強大,很多想要吞噬他身體的亡魂都沒有得逞。
但他們還在僵持,甘索頭疼欲裂,他抓住腰間的和刀,手掌緊捏斬水的刀柄,似乎要將其捏碎。在海中的他無法喊叫,他大張著嘴,渾身難受且無依靠。
他現在終於知道火土為什麼不男不女了,這些亡魂中有男有女,凡是佔據他身體者便可操縱他的意識。
當初火土重生時一共有三十多道亡魂而來,最終只有三道亡魂共用他的身體,一道是男人的魂魄,存寄在紫色般若裡,還有兩道在她身體中。但甘索的身體已塞滿起碼三千道亡魂,弱小的亡魂一旦被消滅,稍強的亡魂就擠了進來。
在他不斷掙扎時,甘索雙目發紅,殺戮的心思衝進大腦。
甘索即將成魔,體內的亡魂還在掙扎,他們嘰嘰喳喳,像懸掛在洞穴裡的無數吸血蝙蝠。
遠方海底,一個金屬棺木中飄出一縷幽魂,這絲魂魄格外強大,前來時將甘索體內的無數亡魂嚇散。亡魂的意識已不夠清晰,但依舊能被嚇走,說明前來者格外強悍!
但不管是誰,甘索的身體就要被撐爆了,他拿著斬水,瘋狂砍向四周。海水瘋狂攪動,在他身體劇烈擺動時,雪燕尾在海中落下。活人無法見到的強大亡魂從海底升起,他抓住雪燕尾,而後飄到如魔痴狂的甘索身邊。如果將現在的甘索放在一座城內,他定會屠城!
亡魂無形,手中雪燕尾破開裂痕。雪燕尾轉移方向,指向甘索,旋即猛地刺出。
海水在甘索的眼中格外漆黑,他只感覺身前有一股強大的劍氣。
東域界
某處平原
女人的頭髮散開,她的雙臂環住男人的脖子,他們走出一片茂密的樹林,在晴天中離去。
段琴感覺到有些顛簸,她覺得有人揹著自己,但不知道是誰。她一直沒睜開眼睛,因為很累!入骨的疲倦讓她再次陷入沉睡。
“段琴,你可千萬別出事。”
揹著段琴的男人長相憨厚,一米八三的身體彎曲,每走一步都顯得艱辛。寬厚的背上有傷,傷口中浸著血,溫熱的血讓段琴慢慢甦醒。
男人臉上全是血伽,已看不出其下面板的顏色,他揹著段琴,腳步始終向前。一對不算大的眼睛裡滿是血絲,雖然也充滿疲倦,但他從未停歇,他的腦海裡一直重複著一句話,保護好段琴!身為紅盾的男人,他得保護好紅盾的女人!
這個男人雙目中滿是倔強,有著一股獵手的頑強,以前為了捕捉獵物,他也會在叢林裡跑一天。都說到這了,他自然是紅盾的闢寧,其餘人肯定不會揹著段琴走一天一夜的路。
他已經醒來很久了,身體素質比段琴好的闢寧揹著她四處找村落。他不知道這是哪,但他醒來時正和段琴躺在一片平原裡,那種沒有任何障礙物的地方讓闢寧很沒安全感,而且段琴脈搏不穩,她身體嬌弱,肯定承受不住之前那種戰鬥。
他一邊為自己活著而高興,一邊背起段琴走上了尋找庇護所的路。
闢寧覺得自己身體狀態有些不好,之前在戰鬥時他用盡了全力,本是狙擊手的他充當戰師抵擋了幾次攻擊,導致現在渾身是傷,寬鬆的褲子和血肉黏在一起,闢寧早已麻木,只渾身發軟。
沉重的雙腿邁開,一步再一步!
“闢寧哥,我們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