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晚自習最後的幾分鐘，鹿兮兮已經收拾好了書包，只待鈴聲響起。
林深正專心致志的畫著一幅素描，畫上儼然是穆琳老師。
鹿兮兮想起今天在穆琳老師家裡見到的許多畫，色調溫柔，筆觸細膩。
“林深，穆老師是專門學油畫的嗎？”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林深停下筆，看著鹿兮兮說:“老師除了油畫畫得好，還有國畫。”林深挑挑眉又繼續說:“顧初的國畫就盡得老師真傳。”
鹿兮兮點點頭又問:“那你呢？”
林深笑笑，“我喜歡油畫。”
鹿兮兮被林深笑得恍了眼睛，她有些慵懶地趴在桌子上，看著林深拿著鉛筆勾勒的模樣，笑著說:“林深你真好。”
林深差點把鉛筆給扔了，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素描，連視線都不敢稍微的移動，耳朵卻異常敏銳的豎起，想聽清鹿兮兮接下來的話。
“我覺得當你談起繪畫時，你眼裡充滿了光芒。穆老師也是這樣。林深，我覺得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懷揣夢想併為之努力的你，真好，真讓人羨慕。”鹿兮兮小聲的說完話，就閉上眼睛。
閉著眼的鹿兮兮，悄悄地把臉藏進蜷曲的臂彎裡，略帶羞澀的懊惱。
鹿兮兮，讓你把心裡話都說出來，簡直丟死人了。
林深直到鹿兮兮久久地不說話後，才側目看她。
“鹿兮兮，那你呢？”
不肯抬頭的人，悶著聲說:“我不知道。”
除了上學讀書以外，鹿兮兮從未想過別的事情。
她從小到大沒報補習班、特長班，也從來沒有去思慮自己喜歡什麼，至於“夢想”這個詞對她來說就更遙遠了，
下課鈴聲響起，鹿兮兮的思索也戛然而止。
回家的路上，鹿兮兮不知怎的，突然要林深講一些和穆琳老師有關的事情。
“小時候，我其實很調皮，總是喜歡和爸媽講學校裡發生的瑣碎事情，或者跑去找顧初，氣氣他，讓他和我多說我幾句話。那個年紀的我其實很怕孤單。我爸媽總是很忙，後來漸漸回家了也會冷戰，所以，我想和人說話，希望有人陪我的願望總是很強烈。老師出現的時候，恰恰是我最渴望溫暖的時候，她和媽媽一樣溫柔，像是從天而降一樣，救贖了孤單的我。”
林深帶著笑意的訴說，卻讓鹿兮兮心頭微酸。
“我從小就喜歡畫畫，週末也一直上著課。但是，老師確是第一個能看懂我畫了什麼的人。後來，老師就收了我和顧初跟她學習，我學油畫，顧初學國畫。何其幸運，我能遇見老師。爸媽離婚後，老林就很少回家，我幾乎見不到他，一直陪伴著我的人，安慰我，鼓勵我，開解我的人，只有老師。”
鹿兮兮的眼睛有些泛酸，她明白的，一個人的日子，有多難熬。
“林深，我是明白的。我爸媽的工作比較忙碌，我從讀二年級開始就是自己走去學校，從六年級開始就學著做飯，洗衣服。後來，爸媽就愈來愈忙，只剩下我守著空落落的家。我知道他們對我的愛，知道他們的辛勞，知道這其實是很多家庭的常態，卻難免會覺得難過。某些難眠的夜裡，總是會哭很久，希望有一個人能陪著我，陪我吃飯，陪我說話，陪我靜靜地待著都行。”
鹿兮兮忍住眼淚，看著林深。
我們呀，原來都是孤單的小孩，都那麼的渴望陪伴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