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輕緩的呼吸聲從明黃色的帳幔中傳出。一盞油燈將室內的傢俱印的泛黃,炭盆中時而傳來火炭爆裂的脆響聲,忽明忽暗中有一個身影,他隱在燈光外的黑暗中,輕而細的呼吸聲減弱了他的存在感,似乎深怕呼吸重了會吵醒床上熟睡的女子。
不知這樣的安靜維持了多久,灑進窗戶的月光都變了方向,立在牆角的黑檀木花架子正好沉浸在月光中,花架子上的白瓷紅釉花盆在月光下反射出燦爛的光點投影在牆壁上。月光極其緩慢的移動,直到屋內再也不剩斑駁。
似乎過了很久,油燈的火光開始暗淡,黑黑的燈芯佔據了火焰的中心。黑暗中的男子站起身來到桌邊,他拿起桌上的剪刀,彎下身仔細的剪取燒盡的燈芯。
“呼~嗚~呼…”床上的女子呼吸漸粗,一隻手握緊身側的床褥,她出聲說道:“伊兒,伊兒。”
“我在!”站在桌邊的男子一步奔到床邊,他拉起女子的手握在掌心,溫柔的嗓音說道:“寧兒。”
“伊兒,我要生了!”奚寧調整呼吸,艱難的說道。
“威龍,去,把雨太醫和穩婆喊起來,快點。”伊森握著奚寧的手對著門外說道。
“是,主子!”威龍離去的腳步聲隨即響起。
“寧兒,你別怕,調整好呼吸,雨辰馬上就到了。”伊森手心的汗都溼了奚寧的手,這讓奚寧覺得更緊張的人似乎是他。
“伊兒,你別緊張!我這又不是第一次,沒事的!”奚寧強忍著疼痛笑著撫慰到。
“陛下,臣等進來了。”雨辰快速闖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三個年過半百的穩婆。
室內的氣氛隨著御醫和穩婆的到來變得更加緊張。隨即又到來的三五個侍女,手中端著一盆盆的熱水,還有白色的布巾一沓沓的往床邊擺放。
又有幾盞油燈被點燃,屋內的光線一下子亮了起來。奚寧額間的汗珠在燈光下晶瑩剔透,一顆顆滑落在明黃色的方枕上。
“啊~”奚寧的一聲痛呼將伊森的神經拉緊,他站在一旁望著別人忙進忙出的身影,不時地注視著奚寧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他的手在顫抖。感覺到這種不自主的顫抖。他握緊雙拳,想以此來壓住這種莫名的緊張。
就在伊森身後的窗戶外,繆任扶著窗框靜聽著奚寧粗重的喘息聲。時而從屋內傳出的痛呼每每使他侷促不安。
“怎麼樣了?”東方悅從繆任身後出現,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繆任忽地轉過身,眼中明顯的驚恐之色,似乎是被東方悅的行為嚇到了。
小君和百里千傲隨後趕來。
“才開始。小奚好像已經很痛了。”繆任望了眼小君,集歉意、委屈還有心疼與一起的眼神使得小君都不忍心怪他。
“別自責。這是寧兒想要的,不願你。”小君望著窗戶上的白色紙片對繆任說道。
百里千傲握著雙手使勁揉搓,他的耳朵裡滿是奚寧痛苦的呼吸聲,眼前出現的畫面都是奚寧疼痛至極的表情。他經歷過生產時的疼痛。幾乎是在鬼門關繞行,一個不注意便是萬劫不復,所以他的擔心更甚。
小君何嘗不是如此。他也明白這種痛苦。他看向東方悅,現在也只有東方悅和繆任未經歷過這種痛楚。但是看繆任那擔憂的模樣好似能感受到奚寧的疼痛。
“小狐狸,你能感覺到寧兒的疼痛?”小君好奇的問道。
“我能感覺到有一股很強外力在撕扯寧兒的靈魂!”繆任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他擔憂的神色讓身邊的其他三人同時覺察到了危險。
“現在如何了?”東方悅一把撕住繆任的衣領,顫抖的聲音問道。
“不!”繆任一把推開東方悅向屋裡衝去。小君在那前一刻拉住他,平靜的聲音命令道:“寧兒在危機關頭,你別進去惹事,有伊森在,他不會讓寧兒有事的。現在你的任務是找出這股外力在何處?”
“我……對,對!”繆任抹了把眼淚,眼珠子左右轉轉,似乎在想辦法。
“你倒是快點!”東方悅催促道。
“我……在,在北方。”繆任指著北方向眾人說道:“北面有一股邪惡的力量在作怪。”
百里千傲將信將疑,但是腳下的動作已是下意識的向著北方走去。
“你倆留著保護寧兒,我和千傲去看看。”小君飛身追去。
東方悅看了眼消失的小君,轉身看向繆任時他被嚇了一跳。
繆任的瞳孔變成深紫色,一眨不眨的目視著北方。他淺粉色的長衫無風自起,飛舞之時“撲啦啦”響。一股奇異的花香散開,繆任的手心中飛出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向北飛去。
東方悅見此,大氣不敢出,深怕干擾了繆任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