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艾又夢見了那個帶著鬼面具青面獠牙的男人。
對方撩開她滿是針眼的胳膊,毫不遲疑地推進注射器。
渾身的骨頭彷彿都被擠壓,碾碎,她疼得眼前一片模糊,隱約看到那個男人身後的小小影子。
男人的背後站著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少年瘦得彷彿面板包著骨架,骷髏一般被空蕩蕩的條紋睡衣罩著。
她實在是疼得太厲害了,下意識挪動的瞬間扯到了被釘子穿透的琵琶骨,已經化膿的傷口再次流出黃黑色的膿血來。
那個鬼面男人突然發狠似的按住她留血的傷口,狠狠地按下去,黑黃的血水墨汁般噴湧而出,帶著刺鼻的腥臭味。
“再一下就好了。”
男人這樣說道。
緊接著尖銳的針頭刺破面板——
“不要——”
丁艾低喘一聲猛地睜開眼,脊背上的汗已經把睡衣浸透了。
她突然的掙扎也驚醒了一向淺眠的簡天祁。
懷中的女人淺色的瞳孔放的很大,裡面是肉眼可見的脆弱和茫然。
她額角的髮絲因為汗水糾結成縷,整個人如同幼貓般在他懷裡細細喘著。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毫不設防且驚魂未定的神情。
丁艾閉了閉眼,伸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手背依舊擋著眼睛。
輕喘兩聲調整了一下呼吸,她抱歉地笑笑:“吵醒你了。”
“我去衝個澡。”
“……”
她說罷便下床,沒注意到身後男人冷峻面容上覆雜的表情。
那種噩夢後恍惚又頭重腳輕的不適感一直持續到花灑將涼水兜頭澆下。
丁艾雙手撐著牆壁瓷磚大口大口喘息著。
水流順著睫毛流下,在模糊的視線中,丁艾漸漸平靜了下來。
都過去了。
她曾經用這句話安慰過簡天祁。
都過去了……
洗完澡出來,丁艾看到了在客廳裡忙碌的中年女人,有些錯愕:“沈姨?”
她和簡天祁結婚前,這個沈姨就被派去她家給她燉湯喝,說是補補養胖點結婚看著喜慶。
結果補得丁艾到現在看到肉還想吐。
中年女人抬頭,衝丁艾微微彎腰點頭:“太太早上好。”
這稱呼叫得丁艾腳下一滑。而簡天祁已經坐在了桌前。
丁艾疑惑地看著他:“你今天不去練晨功了?”
“吃完再去。”
關於應該先吃再練還是先練再吃,這個各家眾說紛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