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湊近春瑛,小聲道:“你來得遲,因此不知道,當初菊香竹香兩個被趕出去,也跟曼如脫不了干係,就是她陪太太在花園裡散步時,聽到她們私下說話,據說是跟少爺們有關,太太當場就發了脾氣。為著這個事,梅香蘭香一直都對她淡淡的。說起來,太太從前其實不大待見她,如今卻時不時召她去說話。我早就起疑心了!”
春瑛看了她一眼,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雖說曼如曾經有害她性命的嫌疑,但一直以來都對她很照顧,教了她不少東西,平時的態度也很親切,對其他小丫頭也不錯。她好不容易才拋下疑慮,相信曼如是個好人,現在紫藤和十兒的話,卻推翻了這個結論。
但春瑛心裡也很清楚,紫藤雖說常常笑臉迎人,但那更多地是為了維持與他人的交情,實際上是什麼想法,誰也不知道。聽說她就算遇到別人的冷臉,甚至是當面吐口水,也會微笑以對。這樣的紫藤,居然會忍不住在話裡露鋒芒,可見對曼如有多厭惡。她一向訊息靈通,會不會知道什麼內幕呢?
春瑛思前想後,都不得要領,再向紫藤問起這事,她卻笑嘻嘻地混了過去,面對曼如時,也表現得很正常。春瑛只得暫時按捺下疑慮,留了根刺在心裡。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呢!小廚房的差事沒了,她跟在梅香身邊端茶倒水熬藥鋪床,雖說也清閒了兩日,但心裡總是不踏實。三少爺似乎是有意晾著她,幾次在她面前晃過,任她眨眼眨得眼珠子都快脫窗了,還當看不到,私下拜託梅香去遞話,梅香迴轉,也總是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她不好意思太過折騰病人,只得耐著性子等了幾天,才等到三少爺心情好轉,非常賞臉地肯見她一面了。
梅香仍舊坐在門外做針線看風,春瑛想到浣花軒裡來了新人,晨兒升了二等,曼如又進屋侍候,時間拖得久了,怕會橫生枝節,就決定儘早把話說清楚。不料她才問了一句:“三少爺,念少爺那裡好些天沒去了,不要緊麼?”三少爺李攸便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砸下一個驚雷來:“那你索性過去侍候他得了。”
春瑛臉色大變,連忙補救:“那個……我不是那意思……我、我……”“我”了半天,她也沒“我”出來,急得滿頭大汗。
“得了!”李攸低頭悶笑,一臉狡黠,“慌什麼?我又不是在趕你走!”他強忍住笑意,故意板起臉:“你這丫頭!我本以為你是個嘴緊的,沒想到看錯了你!我院裡的事,你滿府裡嚷嚷什麼?!”
春瑛吶吶地縮著脖子:“我知錯了……”她再不敢亂說話了,連對姐姐都不敢說,那可是要人命的!
“嗯——”李攸貌似滿意地點點頭,表情卻有些崩不住了,“咳……不過,你倒是壞心辦了好事,念哥給我出了個好主意,現如今本少爺心裡爽快,就饒了你吧!”
春瑛暗暗鬆了口氣,但心情一定,她就醒覺過來,剛才這個小正太是在耍她吧?這這這……太鬱悶了!她堂堂一個穿越者,居然還被個十二歲的小鬼耍得團團轉?!她的表情立刻便扭曲起來。
幸好李攸這時候沒留意到她,只是隨手擺弄著新得的幾個小擺件,漫不經心地道:“昨兒我聽到父親跟母親說,周家的事有了眉目,念哥那裡,也不能太冷淡了,好歹是世交,讓母親多照應些。我就趁機對母親講,事情畢竟還沒定,大張旗鼓的也不好,不如從我院裡的小丫頭中挑一個出來,吃住仍在我這裡,白天過去幫念哥做點雜活,讓他住得舒服些。母親已經允了,我也不想再找別人,你就好好幹吧,將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春瑛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不是說侯爺和太太禁止府裡的人過去嗎?!”
“不過是派一個丫頭過去做活罷了,太太禁的是我。”李攸瞥她一眼,“所以往後我可能沒法子常常見念哥,有什麼信兒,你要小心帶回來。行了,我都交待給梅香了,你去問她吧。”
春瑛忙行禮告退,急急去找了梅香。梅香聽了笑道:“是有這個事。這裡頭還有個名目。三少爺對外頭的說辭是,他看中了竹夢山居那幾間屋子,打算夏天時在那裡消夏,因此要派人去打掃。不過時間還早,只派一個小丫頭去收拾便罷。別人不知道,興許會以為你犯了錯兒,但我們心裡有數,你只管放心就是。對別人也是這個說法。”
原來是這樣,春瑛笑著應了,決定要扮得象一點:“那我要帶上水桶掃帚抹布什麼的,順便就在那裡幹活了!”周念可比三少爺好相處多了,脾氣好,地方清靜,又沒有別的丫頭給臉色看,只要收的銀子不少,她在竹夢山居還要舒服些呢!
梅香聽了她幾句嘀咕,便忍不住撲哧一笑,湊近了小聲說:“傻丫頭,你哪裡知道這裡頭的好處?那位周少爺家裡若是能夠平反,他自然也是身份尊貴,他家當年的舊僕人賣的賣,散的散,侯爺自然要為他打算的,你若侍候得好,說不定就連全家一起被送給他了。我記得你爹在大門上當差,是幾十年的老資格,興許還能當上管家呢!”
春瑛心頭大震,她對管家的職位興趣缺缺,卻想到了一個可能:周念一向好說話,將來在他手下贖身,會不會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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