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南部,某光禿無奇的山谷,由四個小山頭圍繞著,荒谷內外的修行者已是為數不少,服飾和姿態各異,或坐或立著了不知多久,悠然靜候間,劃分著極其明顯的勢力界限。
各自佔據有一方寬裕空間的諸人自是秩序井然,然谷外卻是喧嚷聲陣陣,自山頂看去,便是烏泱泱人群正哄亂不斷的情景。
上邊的人這般看著,許久,直到烈陽又一次升至高空。
東面山頭,一塊磐石上挺立的青年手指著北方空空蕩蕩的小山,驀然喝出聲來:“真是笑話!我們整個修行界的勢力全在了這,難道非要等他夏淵一人不成?”
此言出口後,頓時傳徹開來,山谷內的清淨的枯井氛圍開始盪漾起了波紋。
西邊如刀削般筆直豎立的谷壁上,一顆顯得極為突兀的青松枝頭,有俊朗清透的聲音自那處傳來:“孫兄,何必在意,且還有兩日半才到約定的時間呢。”
同樣是西山頭,一直平躺在紅彤彤的巨石上,似乎熟睡的人,翻了個身笑道:
“呵呵,薛濤,人家可是道宗的天才俊傑,比不得我們這些個皮糙肉厚的粗人。”卻是話中夾刺。
“薛昆!”
茂密青松間疾速竄上一人,只見他在空中虛點兩下腳尖,動作堪稱行雲流水,轉眼間已來到山頭巨石的側旁站立,接著拱手揚聲道,“抱歉,孫兄,我弟弟他言語莽撞了些。”
天命道宗的孫姓弟子抱拳回禮,淡淡笑道:“無礙事,早就聽說衍天宗的薛家兩兄弟,雙雙被確定為了劍閣親傳弟子的候選人,此等威風,即便我常年待在道觀,也是有所耳聞的。”
薛濤微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正要接著回話。
這時,躺到的薛昆登時彈身而起,立在巨石的另一邊,語氣毫不掩飾自己的冷厲情緒:“夠了!誰是你弟弟?等進去裡面,誰該有資格跪拜閣主為師,自然會一清二楚!”
“依在下的愚見,二位本是同胞兄弟,又何必如此置氣呢?”
孫姓青年一腳踏下石頭,從山頂最高處踱步行來山涯附近,與對面遙遙相望著,貌似苦口婆心地勸說了起來,“難道不是已經分出勝負了嗎?”
“孫洋!我們衍天宗的內部事務,無須旁人插手!”
薛濤面色難堪了許多,冷冷叱吒道。
這時,他弟弟側身退了兩步:“你不願意答應約戰,那我們就裡面見罷。到時候,大家各自憑本事比上一把,看看某些人是不是隻有嘴上的利索!”
薛昆猛地拂袖,跺腳,隨即便化光而去。
而剩下的人,可沒有任何輕易了結的意思。
孫洋和薛濤,一個背
手於虛空踱步,笑意飛揚,另一個冷臉踏出崖邊,靜立在空中,如出鞘利劍般,身軀筆直而鋒芒畢露。
數秒即逝,他們之間已不過五六步遠。
見到這一幕,以二人為首,天命與衍天的弟子自覺地聚集起來,或寶物或飛劍憑依在半空,二三十人無言對峙著,肅殺之氣漸起。
沉默彷彿會傳染一般,由山頭自山腳,荒谷內外,很快就沒了聲響,近處遠處,所有人連呼吸聲都不覺屏住了。
南方山腰,有人語氣平穩地說道:“兩位,現今人都沒齊,在這外邊再如何打生打死,也是無用的。”
出言之人是狀似尋常凡夫的壯漢,頭上一看就是隻截了一刀,絕沒有再修飾過的指長黑髮,面板略顯黝黑,身上僅披了一件短袖的獸皮褂子,與周圍人一齊盤坐在地,卻是別無兩致,渾然不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