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半年,徐正峰查出肝癌晚期,他是從那個時候就打算把股權轉移給我嗎,也是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為我鋪路了嗎?
顧風,是從那個時候就知道徐正峰是我的親生父親,所以願意為了我放下多年的心結跟他合作嗎?
我不敢多想,也許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們老闆我們老闆,你這個狗腿子,給你升了個分公司副經理就巴不得對顧風以身相許了。”曉婉擠兌他。
“什麼呀,我說的都是事實,哥可是憑實力升的職。不過說來也奇怪,我的任命是顧風直接下達到分公司的,一般總公司很少直接任命分公司總經理級別以下的職位。公司的同事還以為我跟老闆有什麼特殊關係,再加上老闆又沒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哥的清白差點就毀了!”沈弘誇張地說,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臂作出一副被迫害的樣子。
曉婉笑得差點喘不過氣,小夕也“咯咯咯”地笑,我也笑,很好笑,不是嗎,只是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
一直和沈弘聊到太陽西斜,才意猶未盡地道別約好了下次再聚。
我和曉婉慢慢地走回去,她忽然跟我說:“清清,你知道乜倩嗎?”
我愣了下,乜倩是以前我在凌宇森公司上班時的經理,也是凌宇森的合夥人之一,她喜歡了凌宇森很多年,為他做了很多事情。
我點了點頭。
她說:“當年我和凌宇森在一起之後,乜倩找過我,她問,為什麼凌宇森會選擇我,她愛了他那麼多年,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為什麼我才出現不久,他就愛上了我。”
曉婉的眼神有點飄渺,看向天邊的霞光,神色淡淡:“她當時很痛苦,我覺得很難過,可是愛情是無法用付出和回報來衡量的。我安慰不了她,安慰也沒用,只能她自己想通。後來我問凌宇森,乜倩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真的不曾感動過心動過嗎?他說,他感動,愛情裡可能會有感動,但感動不等於愛情。如果他因為感動而接受了她,那是對他自己和對乜倩的不尊重和不負責。”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飯粒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曉婉輕聲唸了一段話,是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
“因感動產生的愛情,既不是白月光也不是硃砂痣,而是一片白茫茫的光,置身在光裡,會覺得溫暖,可終究只是一場虛空。”曉婉忽而笑了,沒好氣地吐槽,“凌宇森說出這話的時候我生生地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落日餘暉,給萬物披上一層暖色,灑在身上依舊有些許暖意。我伸出手掌,放在虛空裡,橘黃的光透過我的指縫悄悄地瀉了下來,掌心,依舊空空如也。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週一,新的一週又開始了。生命不息,週而復始。
我很早就來到了公司,林助理向我彙報今日的行程。
她說,生態園區的專案長河集團換了人來洽談,蔡副總,會議時間是下午兩點。
我點了下頭,她繼續彙報。
下午,蔡副總準時到了,會議洽談很順利。
這周的事情很多,但都進行得很順利。
週五下午六點,我收拾東西準備早點下班,跟俞辰約好了明天去C市他家裡見他母親白主任,商量辦婚禮的事情。
我準備踏出辦公室的時候,林助理進來了,她說,老顧董的管家顧成過來了,有事想見我。
老顧董,顧長祥?
我放下東西,讓林助理把人請進來。
顧家的管家,四年前去顧家時見過一次,印象中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顧家的一個遠方表親,在顧家工作了將近三十年。
顧成走了進來,溫和地笑:“夏小姐。”
我微笑:“顧管家。”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夏小姐,打擾您了。顧老想現在見您一面,不知是否方便?”顧成說。
“現在嗎?”我問。
“是的。”
我沉吟片刻。
“是……有關小風的事情。”他忽然說,語氣有點微妙,帶了點試探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