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小夕,覺得手臂很酸,可是不敢動。
靠在他胸口,聽到他的心跳,很沉很穩,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耳朵上,有輕微的轟鳴聲。
我微微抬起頭,望著上方的路燈,燈光昏黃。夏天的飛蛾很多,我看到它們急急地撲向那點光源,那樣奮不顧身,絲毫不知道有可能被灼傷。
曾經看過一篇科普文章,說飛蛾的向光性其實是因為迷路了,為了修正方向它們只能繞著光源一直飛行。
虛空中有淺淺的光,距離遠,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我低下頭看,暗沉沉的影子,只有模糊的身形,一動不動,像一大塊擦不去的墨跡。
一隻飛蛾可能飛累了,停在影子上,灰色的翅膀輕輕地扇動。
小飛蛾,你找到回家的路了嗎?
婚禮的日子很快就敲定了,下個月的農曆二十一,大暑。
準備回C市辦。
俞辰最近醫院的事情很多,他讓我先去看下婚紗,看好了告訴他。
週末,我約了曉婉一起去看婚紗。
溫馨浪漫的婚紗店,潔白的婚紗猶如紗幔輕柔地裹住了置身其中的人,讓人產生如夢如幻的感覺。
曉婉今天很沉默,她幫我挑婚紗,選了一件抹胸款的婚紗。店員幫我試穿,試衣間裡有全身鏡。
鏡中的人膚色白皙,單薄的肩膀,突出的鎖骨,緊身的抹胸婚紗勾勒出腰線,忽然就覺得喘不過氣。
我跟店員說:“婚紗有點緊,感覺勒。”
店員微笑地說:“夏小姐,這件婚紗很適合您,您看,拉上拉鍊還能伸進去兩個手指頭,不緊的。可能是您不適應,穿著適應一下就好了。要不您到外面讓您的朋友看一下?”
說完,她幫我提起婚紗的下襬,我走出了試衣間。
曉婉抱著小夕在玩,她抬頭看了下,說剛剛好,還有點松,可以讓店員再收緊一下。
我搖了搖頭:“不要了,這件不合適。”
曉婉說:“嗯,那再挑別的。”
我進試衣間,店員幫我脫下來,那種勒得透不過氣的感覺就消失了。
選了一個上午,並沒有選到合適的,我很不好意思,店員倒一直笑意盈盈。店員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她笑得溫和,說:“結婚是人生大事,婚紗肯定是要選到最合適的。歡迎隨時光臨。”
我歉然地向她道謝,從曉婉手裡接過小夕。
剛走出門,門口剛好有人要進來,我跟小夕說話,沒留意前面的人。
我側了下身,想讓前面的人先進來,等了十幾秒,前面的人去杵著沒動。
我抬起頭,微愣。
唐菲似乎變了很多,從前她看起來甜美乖巧,笑起來可愛一臉無害,四年多不見,她成熟了許多。
長長的捲髮蓬鬆地垂過腰際,修身的連衣裙襯得她曲線畢露,妝容精緻,紅唇豔麗,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心動。
“夏清,好久不見。”她似乎也沒料到會碰到我,微微訝異之後,紅唇勾起,眼底卻露了幾分嘲諷之色。
我微微頷首,並不打算與她深談,側了下身想走。
她挪了下細細的高跟鞋,擋住了我的路:“聽說你有孩子了?是她嗎?”她指了下小夕,嘲諷之意更加明顯,“都這麼大了,你的動作還挺快的。當年剛離開顧風就勾搭上了別人了?還是當年一腳踏兩隻船,有了別人的種還纏著他?呵,你可真行,連我都不得不佩服呢。”
我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她,胸口好似有團火,燒得我渾身顫抖。
她捋了捋鬢角的頭髮,笑容得意:“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跟我搶,不自量力。你以為你對他來說很重要嗎?當年你一走,他確實是難過了幾天。不過不到三天,他就向我求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的反而沒意思。我拒絕了他,沒想到他一直不放棄,等了我四年,又來跟我求婚。看來他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吧。嘖,沒想到你還敢回來,還帶著這個小賤種一起來,是又打算來勾引他嗎?”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我回過神,唐菲捂著一邊臉,顯然愣了。
我也愣了。
“這一巴掌,替清清打的。”曉婉甩了下手,冷冷地說。
“啪!”又是一巴掌,這下不僅我愣了,小夕也愣了,呆呆地眨著眼。
“這一巴掌,替小夕打的。”曉婉吹了下微紅的手掌,眼底寒意盡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