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了好幾口氣,才把那股想吐的感覺壓了下去。
掬起一捧涼水,拍了拍臉,涼涼的水滑入衣領,很冷,凍得我顫了下。
我看了一眼鏡中的人,臉色蒼白,眼睛通紅。我抽了紙巾擦去臉上的水,又擠了擠衣服上的水,用紙巾一點一點地擦,擦了很久。
回到包廂時,顧風正在抽菸,煙霧繚繞著他,看不清他的臉。
忽然就想起那天在青山寺看到他,青煙嫋嫋,他的輪廓在煙霧中隱隱約約,後來看清了,發現他那麼瘦,像一把剛淬成的劍。
我緩緩地走過去,他的臉逐漸清晰,我才發現他更瘦了,眼角有細細的紋路,拿煙的手指節突出。
他掐了煙,說:“對不起。”
我微笑,說:“沒關係。”
從前,我便喜歡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我不喜歡香菸,也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抽菸,只有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讓我著迷。
我坐了下來,服務員已經清理了碎玻璃,換了新的杯子,杯子裡的熱水冒著淡淡的煙霧。
我喝了一口,有點燙,燙得舌頭有點疼。
“外公身體不好,他希望我能儘快結婚。”他說,煙盒捏在手上有點變形。
“哦,”我應了一聲,抬眸看了他一眼,說,“還吃嗎,我吃飽了。”
他搖了搖頭,說:“回辦公室嗎?”
“可以改天再談那個專案嗎,我有點不舒服,下午想請假。”我小聲說。
他看了我好一會,才說:“我送你回去吧。”
我搖頭,說:“很近,我走回去就可以。”
最後他還是開車送我回去。
我跟他道謝,下了車,熱浪一下子撲面而來,陽光明晃晃地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踉蹌了下,急急地走到門口,翻包包找鑰匙,翻得太快,裡面的東西一下子就灑了出來,我忙蹲下去手忙腳亂地撿了起來。
旁邊有人蹲下來幫忙撿,遞了過來,我邊道謝邊接過來,抬起頭,他什麼時候下車了?
他的眼神沉如潭水,深深地看著我。
我急急地開門,按了電梯,電梯剛好在一樓,我大步跨進去,按下關門鍵。
開門進屋,周姐和小夕在吃飯。
周姐從C市跟著過來,她的兒女都在外地,她只是在C市打工,知道我要搬過來,她也跟著過來。
“小清,吃飯了嗎?”周姐問。
我點了點頭。
“媽媽,你怎麼那麼早就下班了呀?是想小夕了嗎?”小丫頭估計最近又跟著周姐看韓劇了。
我抱起她,攬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
“媽媽,我無法呼吸了……”小夕抓著我的手臂說。
我趕緊放開些,摸了摸她的頭,說:“對不起,媽媽太用力了。”
“媽媽不疼不疼。”小夕親了下我的額頭。
我忽然就覺得心裡好疼,像被細細的針一下一下地扎,扎進骨頭裡。我把小夕塞給了周姐,匆匆地進了房間。
躺到床上的時候,覺得累,白慘慘的天花板,圓形的吸頂燈蒙上了一層霧,變得越來越模糊。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掉進枕頭裡悄無聲息。
覺得頭痛,又覺得很困,模模糊糊間,好像聽到周姐進來說了一聲什麼,我嗯的應了一聲,然後就陷入黑暗中。
再次醒來是被周姐的大喊聲叫醒的,太陽西斜,橘黃色的晚霞照進來,染紅了牆面,窗上的白紗輕飄,很美,像一副油畫,忽然覺得還沒清醒過來。
“小清,小夕不見了!”周姐慌張地喊了一聲。
我瞬間就清醒了,急急地下床穿鞋,邊穿邊問:“怎麼回事,她不是一直在屋裡跟著你嗎?”
“我兒子下午來T市看我,下午我出去的時候跟你說了一聲,你說好,然後我就帶小夕去睡午覺,她睡著之後我就出去了。我剛剛回來看到你還在睡覺,可屋子裡都找不到小夕。”周姐急得快哭了。
我心慌,但哭也沒用,我讓她先去樓層找找,我去樓下小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