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婉看著我:“你不快樂。”
我笑了下,微垂著頭,問了她一個不相干的話題:“曉婉,你說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她沉默了好久,才緩緩地說:“我的精神領袖蔡瀾先生說過,人生的意義——‘像一個故事一樣,起先,一個人住一間小屋;結婚後兩個人生活,努力買一套大一點的房子;生了兒女,再買一套更大的房子住。後來兒女一個個離去,大房子打理起來很麻煩,更換一間小的,兩個人夠住就行;等到其中一人死去,剩下來的人便換間更小的。’”
一座城兩個人三餐四季。
蔡瀾先生這段話後面,還有另一段話,他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吃得好一點,睡得好一點,多玩玩,不羨慕別人,不管束,多儲蓄人生經驗,死而無憾,這就是最大的意義吧,一點也不復雜。”
多簡單的事,可是有時候越簡單的事情我們越搞不明白。
人總是有太多的慾望,割捨不下的,就成了求之不得亦或者成了心底的殤。
心臟驀地一痛。
我又笑了下,可不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嗎,道理誰都懂,可是照樣過不好這一生的人還不是大把。
正午的陽光正烈,不要錢似地狂灑進來,忽然就覺得很累。
“還沒吃飯吧,出去吃嗎?”曉婉問。
“點外賣吧,不想出去。”我懶懶地說。
“我說姐姐,你都窩在酒店一個禮拜了吧,你不悶,小夕都悶了吧。”曉婉沒好氣地說。
那天晚上從醫院回來之後,我就沒有走出酒店,俞辰下了班就過來,想帶我和小夕出去走走,我不想出去,讓他帶著小夕出去玩會。
他可能跟曉婉說了,找她來當說客。
“你怎麼沒去度蜜月?”新婚燕爾,我記得她之前說過有度蜜月的計劃。
“我有了,現在不穩定,蜜月先擱置,等以後再說。”她忽然有點羞澀。
這是這幾天我聽到最開心的事情了,囑咐她要小心點,不要毛毛躁躁,不要亂吃東西,奶茶得先戒掉……
她翻白眼,嫌棄我碎碎念。
我笑了。
小夕一直想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她知道應該會很高興。
曉婉說想接她父親來T市,自從她母親去世,她父親一直一個人住在老家。他如果知道自己快要當外公了,肯定很高興。人老了,就盼著子孫。
我想到了爸爸媽媽,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當了外公外婆,應該也會很高興吧。還有夏宇,也當舅舅了。
“其實我們一直都在錯過,錯過昨日,又錯過今朝。”——席慕容
我忽然很想見到他們。
曉婉在我房間賴到傍晚,被凌宇森一個電話給召回去,嘴裡抱怨:“真是煩人,跟個管家婆似的。”眉眼卻帶了幾分笑。
我看著她笑,她被我看得不好意思,“撲哧”一聲也笑了。這樣挺好,有時幸福便是你喜歡管我,而我又願意被你管。
在房間吃了晚飯,小夕一直在玩她的青蛙,看到那隻青蛙,我又想起那天在醫院裡發生的事情,我清醒後看到顧風緊張的神情。
“媽媽,俞叔叔今天怎麼沒來?”俞辰今天沒來,我倒沒注意到。
我摸了摸小夕的頭:“俞叔叔可能有工作在忙。”
第二天,當我坐上去G市的車時,還有點恍惚。
“媽媽,我們要去哪裡?”小夕好奇地看著車窗外的白牆黛瓦。
“去……外公和外婆家。”我說。
“外公外婆?”小夕立時睜大了眼睛。
以前她問我過我,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為什麼小夕沒有。那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只能告訴她他們住得很遠很遠。
我心裡很忐忑,這幾年透過曉婉,我知道我爸媽和夏宇都過得挺好的,夏宇前年大學畢業然後繼續深造去讀研究生。我爸也退休了,每天都在家陪我媽。
下車的時候,還有點不確定。
還是那棟樓,斑駁的外牆彰顯著它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