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碌碌愣了愣,眼中的痛苦一閃而逝,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緩了緩,她才小聲說:“陳碌碌,是我弟弟的名字。”
“弟弟和媽媽空難走了,我想替弟弟活下去,所以改了名字。”
她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角,說話的聲音低沉,但裡面處處透露著溫暖。
“弟弟希望我好好活著,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願望,我不能辜負。”她眼中早已泛起了淚花,但還是咧嘴笑著。
陸思丞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極力剋制著要到嘴邊的千言萬語,他小心的試探著想要給眼前人一個擁抱。
陳碌碌偏著腦袋望了陸思丞一眼,使勁吸了吸鼻子,躲過了陸思丞的擁抱。
陸思丞稍微有些挫敗和受傷,又怕陳碌碌因為這事對自己反感,起了防備之心,他默默往後挪了一段距離。
陳碌碌見他這樣,有些尷尬又手足無措的站起身來笑著說:“我從見你第一眼,就覺著你像我弟弟。這些日子,真的謝謝你。”
她說完,看了陸思丞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認認真真給人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陸思丞被她的模樣逗得噗嗤一聲笑了來。
“現在竟還有人給人道謝鞠躬的,姐你也真是可愛。”
陸思丞的玩笑話讓全身緊繃著的陳碌碌紅著臉放鬆了不少,她想了想,怕陸思丞誤會自己疏離他。又緊挨著他坐回到沙發上,默默抬起面前的水杯又灌了自己一口水。
陸思丞望著陳碌碌抬起的是自己的水杯,眼中笑意閃了閃。
陳碌碌將水杯抱在手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你,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關於你,你的事情了麼?”
不去看她的神情,陸思丞都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和侷促。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彎腰開啟了面前桌子上的一個抽屜。
陳碌碌摸了摸手中的杯子,眼角餘光忽然望見在自己右手邊的桌上,離自己不遠的地方,還有另一個杯子。
杯口有一抹淺淡的紅色,像是口紅的東西,杯子已經空了,沒有水。
陳碌碌抿了抿唇,望了一眼還在彎著腰找東西的人,她飛快的將那個空水杯挪動到了陸思丞面前去。
等陸思丞拿著兩顆棒棒糖直起腰時,陳碌碌已經努力裝出了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一臉傻笑對著他咧嘴。
陸思丞望了望那個杯子,只是笑著把手中的糖遞了一顆給陳碌碌。
“我不抽菸,正兒八經聊天時只能用糖代替了。”他說話時有某種特殊的慵懶,陳碌碌忽然睜大了眼睛,愣了一下。
剝開糖紙,含了一口糖,陸思丞有些心滿意足的眯了眯眼睛,將糖拿在手上,陸思丞像是陷入了回憶一般開始講述。
“我認識你弟弟,在他十六歲的時候。那個時候似乎他剛和你分開不久。”
“後來幾年我跟他混的很熟很熟,熟的就跟一個人似的。他總是和我說他有個姐姐,總是和我說你們之間的點滴。”
“你媽媽帶著他去c市找你那天,我剛好也從國外回來,和他們同一班飛機。”說到這裡,陸思丞將手中糖放到嘴裡左右扒拉了兩下。
他注意到陳碌碌盯著自己看時,眼中慢慢流露出的柔情,和一副陷入回憶的模樣。
他無聲笑了笑,忽然深沉道:“我答應過他,如果我還能活著,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最後那三個字,陸思丞覺著現在說還有些為時過早,沒說出口。
他頓了頓又道:“因為那場事故,我在床上躺了足一年。等我痊癒去c市找你時,發現你已經搬了家。這才追到了這裡來。”
陳碌碌壓下了心頭掀起的驚濤駭浪,她連忙出聲:“碌碌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我生病的事情?”
如今,PTSD以及背後的原因,那才是她唯一的心結。
陸思丞皺著眉沉吟了半晌,最終搖了搖頭,“他沒說,所以我一開始也並不知道劉寅竟然這樣傷害過你。”
“不然我一定不會只是這樣對他。”
陸思丞說的頗有些義憤填膺,他一把握住陳碌碌的手,像是保證一般道:“不過姐你放心,如今知道了,我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傷害過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的。”
陳碌碌鬆了一口氣,她默默垂頭將糖裝進了自己外套的包包裡。
再抬頭時,她眼中閃過一抹沉思,輕聲道:“你,你……我,我,我不需要你為了我放棄自己原本的生活的。我,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