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開始急速變換,一個恍惚,解軒已經站在自己的房間裡了。
窗外,夜色中的霓虹仍然閃爍著色彩斑斕的光;床頭,冰凍過度的飲料仍然冒著絲絲涼氣。如果不是遺留在身上的幾處槍傷還往外滲著血,解軒肯定會以為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一個長達一天一夜的怪夢。
按照系統先前的說法,當他進入虛擬空間的時候,地球上的時間是完全靜止的,所以就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回在虛擬空間與現實空間中不斷穿越,也不會有任何人或科學儀器可以看出一絲端倪。
在系統發出的一股未知能量的催動下,解軒身上的傷口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去浴室衝乾淨還沾在身上的血液,解軒筋疲力盡的撲向自己的床。一天一夜的高強度作戰讓他心力交瘁,甚至生不出心思去和系統做進一步的交流。在床上打了一個滾,找到自己覺得最舒服的姿勢,他就直接進入了睡眠狀態。
“殺!殺!殺死你們!你們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們活!”
“我才殺了八個,還少十二個!還少十二個!”
“我要完成任務,不能就這麼死了!不能!”
夢境中,解軒又一次回到了那個地獄般的場景,只是這次給他帶來的感覺似乎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多,他甚至品嚐到了那個給他心裡留下巨大陰影的罪犯的所有情緒,那些將瘋狂、憤怒、不甘和恐懼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感覺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回想自己的精神試煉,隊友和保護物件紛紛死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面對著如潮水般湧來的敵人,那種瘋狂與憤怒、不甘和恐懼,不正是和這個傢伙一模一樣嗎?
隨著解軒的一個念頭,夢境中的場景轉換到了盧安達,解軒穿著重重的盔甲,正在用加特林掃射著前赴後繼的民兵們。
“我要殺了你們,所有的人!”
“死!死!死!”
“哈哈哈哈哈哈!”
“殺!殺!殺!”
一個無比熟悉聲音從身邊傳來,解軒轉頭一看,自己的身旁站著一個人,他穿著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盔甲,腦袋上扣著頭盔看不見臉,手中也提著一把一模一樣的加特林重機槍,也在和自己一樣,不停的掃射著湧來的人潮。
解軒不禁呆住了,暗暗觀察著身邊的這個人影,熟悉的身高,熟悉的外形,一模一樣的聲音,怎麼看都像是精神試煉中的自己。
似乎發現解軒在觀察自己,那個穿著盔甲的人忽然轉過頭來,解軒感覺到他似乎在笑。接著,那個人摘掉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了……
一個光禿禿的腦袋,一張佈滿疤痕的面容,一雙充斥著血紅的雙眼……他是那個被自己親手殺死的罪犯!
“哈哈哈!你終於來了!”罪犯大笑著就朝解軒伸出了手:“來吧!兄弟!我們一起並肩作戰吧!”
“不!不!怎麼可能是你!我已經把你殺了!”解軒頓時忍不住的驚慌失措,不停的掃視著罪犯的全身上下:“你已經死了!”
“我當然已經死了。”罪犯仍然笑的十分開心:“可是你還活著,不是嗎?”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解軒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在他的記憶裡,那個罪犯的身高超過兩米,身材更是壯碩無比。可面前的這個罪犯的身高體型和自己完全一樣,就像是往解軒的身體上安裝了一顆罪犯的腦袋。
“過去的我,就是未來的你,你還不明白嗎?”罪犯似乎完全看透了解軒的內心所想,得意的說道:“我們都得到了系統,我們都在精神試煉中殺人無數,我們都註定給這個世界帶來毀滅!過去的我失敗了,而你,就是我的繼承者!”
“我不要!”解軒一拳打向罪犯,身邊的場景又開始變換了:罪犯坐在柱子前,脖子上的傷口血流如注,他正帶著一副解脫和感激的表情,對自己說了一聲“謝謝”,與此同時,一股黑氣正從他脖頸上的傷口中湧出,緩緩的鑽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當解軒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發現窗外的天色已經開始發亮了。支撐起微微發汗的身體,他的思緒又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按照夢境裡那個罪犯話語中的含義,他似乎已經成為了那個罪犯的繼承者,而他自己原本也一直對這個系統有一些懷疑,只是這些懷疑曾經被欣喜沖淡過,被憤怒遮蔽過,被仇恨掩蓋過,被疲憊短暫消除過,直到現在才徹底爆發出來。
被系統自作主張鎖定的情緒波動;上帝視角帶來的血腥鏡頭;忽然出現的不屬於解軒的記憶;系統賦予的與殺戮有關的技能;一模一樣的加特林機槍和重甲兵套裝;還有明明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卻又給自己帶來無數槍傷的精神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