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蕭般般來說,月氏能夠想明白,自己在太尉府中的寵愛與地位直接關係到蕭般般與蕭宴的前程,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原本蕭般般想著,月氏在這麼多年的人情冷暖當中早已看淡了後宅之中,很難再對那鬥來鬥去的生活提起興致,沒想到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竟然可以在短短一日之內就重燃鬥志。
月氏沒有說話,但眼神之中已有變化,伸手撫摸著蕭般般的頭髮,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為蕭般般理順發絲,也是在理順自己的思緒。
蕭般般無端地想起自己的母親,年少時也總是會為她理順那些毛糙的碎髮,於是有些忍不住,於是撇過頭看著月氏的臉,很想撒個嬌:“阿孃,我餓了……”
月氏趕忙起身,從櫃子中端出一碟炒過了火候的青菜,又拿了兩個已經冷掉的包子,嘆息道:“今日要委屈般般,吃些殘羹冷飯。”
蕭般般無奈地搖了搖頭,明明知道月氏被冷落了許多年,就不該幻想能夠吃到什麼像樣的飯菜。所幸在蕭遵的書房中吃了幾塊兒糕點,算不上太餓,胡亂吃過幾口青菜之後,看著那兩個月氏特意留下來的包子,忍住了狼吞虎嚥的慾望。
蕭般般將包子用裡屋的畫紙抱起來,揣在懷裡,問道:“阿孃,您知道祠堂在哪兒嗎?”
月氏點了點頭,抬手給蕭般般指著,說了一條非常容易辨認的路,末了才詢問她要去祠堂做什麼。
蕭般般自然不會瞞著月氏,只是怕她心思細膩,知道今日自己與蕭寞、蕭映雪大打出手的事情後,會憂思過度,於是就把事情藏一半說一半地講了出來。
“梅念今日犯了些錯,被父親罰去祠堂跪著了,女兒估摸著他吃不上什麼東西。”蕭般般解釋道:“女兒從父親那兒回來時,偷偷問過父親,能不能去給他送些吃食,父親已經同意了。”
只是蕭般般沒有想到,月氏的日子過得連下人都不如,只能省得下兩個冷掉的包子。
蕭般般知道那兩個包子怕也是月氏自己捨不得吃,特意留下來讓給自己的,如今卻要拿了去做人情,心中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阿孃,女兒實在不知道咱們這裡如此不好過,要拿您對女兒的一番心思,去做一做人情往來,你莫要傷心怪罪。”
“既然是你父親同意的,那便去吧。”月氏並不在意,翻倒為蕭般般明白後宅中不可孤立無援的道理感到欣慰,於是便示意她早去早回,並且提醒道:“梅念那孩子心氣傲一些,但是認哄,他若是同你們父親堵著氣不肯吃飯,你說兩句好聽的,他便應該能吃下了。”
蕭般般笑著答應下來,一溜煙跑進了夜色當中。
祠堂離著月氏居住的院子不願,月氏指的路沒有分岔,一條路走下去,再爬幾個臺階,就看見了一鼎香爐,繞過去便能看到跪在祠堂中的蕭寞,大概是冬日夜裡寒冷,他整個人縮成了一團,裹在斗篷中小小的一團。
蕭般般走進祠堂後,把門窗關嚴,到蕭寞的身邊拿過蒲團挨著他坐下來:“冷嗎?”
“你怎麼來了?”蕭寞稍稍一轉頭,從毛領子裡漏出一張小臉,笑著回答:“不冷,不冷。”
蕭般般看著蕭寞一張小臉被凍得通紅,伸手一摸,臉頰竟涼得如同冰疙瘩一樣,於是便將自己懷裡的手爐塞進了他的斗篷裡面,又把自己被手爐烘得滾燙的雙手貼在他的臉上,道:“還說不冷?”
“愣是冷點兒……”蕭寞有些不好意思,往後閃了閃,大概是跪得久了,腿腳發麻,並沒有躲開蕭般般的雙手,只能任由她捧著自己臉捂著:“不過我不怕,我是男人。”
“男人?”蕭般般覺得有些好笑,問道:“那你多大了?”
“十二。”蕭寞伸出手來比劃,然後搖頭:“不,過了年就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