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眼面前現成能說得上話、且身份又高的,除了徐五夫人顧紅藥,又能是誰?
她二人本為同輩,更曾在一處當差,總歸有些香火情,故人求到了跟前,且茲事體大,徐五夫人又怎會不管?
而經由徐五夫人之手,將此信交抵兩衛,才是此局陣眼所在。
畢竟,那信中所寫的約見之處,與兩衛重兵把守的青雲巷,可是隻隔了一條街呢。
充嬪的唇角微微勾起,旋即又放平。
正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那青雲巷裡藏著的,到底是真太子、還是假誘餌,屆時自可見真章。
“今兒這事本宮原還覺著難呢。想那徐五夫人與靖北侯老夫人風馬牛不相及,如何能讓她們湊在一處進宮?不想最後竟真是成了,現在想想,本宮都覺著像在做夢。”
荀貴妃甜美的語聲傳來,令充嬪回過了神。
她換過一副恭謹的神情,恭謹地道:“這還是貴妃調配得當。若是換作妾來行事,只怕是再也做不成的。”
這話倒有九分為真。
若非荀貴妃出馬,靖北侯老夫人又如何會與徐玠夫婦同時進宮,促成此事?
說來說去,貴妃娘娘在宮裡的面子,還是挺管用的。
荀貴妃聞言,嬌顏上綻出笑來,眼底亦劃過了一絲得色,不緊不慢地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總歸這是你獻的計,本宮也不過幫著點撥了兩下罷了。”
在她看來,這委實是極精妙的栽贓嫁禍之計。
那雙“葉繡”的宮履,再加上紅線送出去的信,完全可以將安妃這賤人送進內安樂堂。
說起來,那青雲巷的秘密,荀貴妃還是偶爾聽兩個老宮人偷偷議論,方才知曉的。
誰又能想到,那坤寧宮裡的太子竟然是假,真的那個卻被人護在了青雲巷?
這是多好的機會?這又是多好的由頭?
半斂了眉,荀貴妃閒閒地打量著自個的指甲,漫聲道:“說起來,那青雲巷到底是怎麼個所在,本宮叫悄悄打聽著,你可打聽到了?”
語至末梢,她薄薄的眼皮忽地一掀,冷電般的眸光陡然向充嬪身上一掃。
充嬪卻是早有所料,面上早已堆出為難之色,期期艾艾地道:
“貴妃恕罪,妾使了好些錢找人去外頭打探,只如今到底不比從前,這些遼北來的人,妾是不大敢信的,便打聽訊息也只能繞著彎兒來,卻是……什麼都沒打聽出來。”
她絞動著手中的帕子,侷促地抬起頭,睃了荀貴妃一眼,見對方也正看著自己,忙又低下頭,小聲兒道:“不知……不知那青雲巷到底有什麼不同?貴妃何以如此忙著打聽訊息?”
荀貴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片刻,輕啟朱唇,涼涼語道:“本宮若是知道那青雲巷的底細,又何必找你去打聽?”
充嬪低頭不語,只將肩膀向下塌了兩分。
這讓她看上去顯得有些失落,仿似深受不被信重之苦。
荀貴妃杏眸微眯,眼底深處劃過了一抹計逞的得意。
她是故意讓充嬪到處打聽青雲巷的。
待事發後,就算有人要查,也只會查到充嬪頭上,而她貴妃娘娘卻是“遭宵小陷害”的良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