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良人終於排到座位的時候,胖子正在周棟的指點下,賣力工作著。
滷煮的靈魂固然在老湯和那一鍋熱騰騰奇香撲鼻的豬下水,卻也不能完全忽略硬麵火燒和炸豆腐這種臣佐之物。
做硬麵火燒其實是個力氣活兒,講究摺疊的層次越多,面壓的越硬就越妙。這樣弄出來的火燒可以飽吸湯汁而又不會沱,又香又有嚼頭兒。在古代這東西就是乾糧,一個月都不帶壞的,關鍵時候還可以用來防身,跟板兒磚有異曲同工之妙。
周棟讓胖子負責做火燒絕對是人盡其才,結合了粵省竹升面的做法後,胖子兩百多斤的偉岸身材往槓子上一坐,沒見怎麼費勁就把面壓得七七八八了,幾次摺疊壓制後,直接放進烤爐裡就成了,出來的火燒個個層次分明、份量十足。
把這種火燒下在堆滿了二刀豬頭肉和豬下水的老湯裡,用小火慢慢煨著,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取用,哪怕煮上一天也不會廢掉。而且早點部的生意太好了,別說半天一天,周棟甚至需要提前將火燒放進老湯內才能夠保證口味,因為開門營業後不超過兩個小時就會賣得乾乾淨淨。
為此胖子需要比別人更早半小時來上班,弄好了硬麵火燒丟進湯鍋,就開始現炸豆腐;炸豆腐過了夜就會走失口味,講究的店家就沒有提前準備一說,要的就是個熱油熱炸,放進滷煮碗裡時都是熱乎乎燙口的。
“胖子,注意觀察油花。
店裡用的是色拉油,這種油雖然看著更清澈、所謂的工藝也更為複雜,可是油香卻不夠醇厚;所以我們要多熬製一會兒,等到油花翻起,不再一個個往上冒骨朵,而是沸沸揚揚一片的時候,就迅速將洗乾淨的豆腐丟進去。
記住了,這種油花叫做‘海天一色’。還有,丟豆腐的時候要均勻、要快,儘可能讓一次丟下去的豆腐就能充滿油鍋,添一塊嫌多、少一塊留隙。
而且你還要注意控制時間,儘量讓下鍋的豆腐在同一時間接觸油麵,這樣才能夠保證每塊豆腐承受的油溫相同,等到起鍋的時候,才不會擔心有的豆腐炸過了頭、有的豆腐卻火候不足。
等你完全掌握了這些手法,我會慢慢教你如何為老鍋添水、下料;以後我萬一有事情要離開早點部幾天,有你看住這鍋老湯,至少早點部還有滷煮火燒可以頂幾天,不會被食客們埋怨。”
“老大,我看你太樂觀了吧?你要是真的離開幾天,這些顧客可能會瘋掉一半,萬一聚眾抗議怎麼辦?”
有周棟這個名師教導,胖子如今看油花已經沒有多大問題,就是下豆腐的時候還達不到周棟的要求,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手忙腳亂了。
今天才剛開店不過一個小時,滷煮火燒已經賣出去近百碗,胖子這已經是開炸第二鍋豆腐了。
他這邊炸豆腐出鍋,改刀切三角,加上二刀豬頭肉、豬下水、蒜汁腐乳,一碗碗滷煮便又擺放在了取食視窗,會由服務員根據客人的排號依次送上桌。
有些客人已經跟胖子混熟了,伸著大拇指誇獎道‘胖子不錯啊,這火燒和炸豆腐的味道是越來越地道了!’
胖子頓時樂開了花,笑起來更是萌萌噠‘您過獎了、您慢著吃。’
排在四十四號的懷良人恰好在這個時候走進了早點部,一身暗彩條紋西服、拖著他的小皮箱驕傲的在身後甩來甩去,真像只美麗的花孔雀。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被食客們稱讚的胖子,只覺腦袋微暈、心中一片悲涼:“清兒妹妹,就算你不肯選擇我,也不用選擇一個胖子吧?”
想起那首美食評論詩,懷良人更覺心中悲憤難平,拖著他的小皮箱‘蹬蹬蹬’向胖子走去,邊走還邊拿眼瞪著胖子,這傢伙足足得有兩百多斤吧?也不知道清兒妹妹是看上了他哪一點!
胖子剛忙完一陣兒,正準備擦把汗歇歇,就見到了這隻憤怒的‘花孔雀’。
‘花孔雀’不善的目光讓他不由想起幼兒園時代的最強情敵,不由一縮脖子,正想叫周棟,‘花孔雀’已經來到他面前,狠狠瞪著他道:“你就是周棟?清兒竟然會為你這個猥瑣的胖子寫詩,我簡直無法相信,這一定是場噩夢!”
胖子一愣,直直地看了懷良人好半天,忽然咧開嘴巴笑道:“哦,我不是周棟,其實我是一個詩人。看到噩夢兄你,我就想到了一首詩,這首詩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