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依然在緩緩的前進,前路哨探已經過了崖口,官兵們看到清澈的水,忍不住跑過去掬起幾把水,洗洗臉,再喝上兩口。
帶隊的軍官們大聲約束著部下,可自己看到斷崖瀑布下的清水,也有些怦然心動了……
太子淡淡的說道:“天底下的事,就是這麼不如意。那女孩子不相信意中人這麼容易變心,就偷偷跑出來,只帶了幾個僕人侍女,守在崖頭,成天眺望,希望看到大張旗鼓回來的狀元隊伍。一等再等,等了一個月絲毫不見人影,最後,那個心灰意冷的姑娘一時想不開,就從瀑布跳了下去。”
“啊!啊!”幾個女孩子都忍不住掩口驚呼。
“從這裡跳下去,肯定是活不成了,瀑布又急,天知道把人衝到哪裡去了。說來也是老天作弄,就在她跳崖的第二天,她家裡人到處尋人打撈屍體卻不得的時候,那一行遲到的狀元隊伍,終於到了崖口……”
“真是悲劇。”九公主緩緩搖頭,幽然嘆息。
太子頓了頓,接著說道:“單單這樣看來,的確是個悲劇。那位狀元知道訊息,悲痛欲絕,差點也從斷崖跳下,被人拼命拉了回來。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就此向朝廷辭官,也不婚娶,在此處搭了個草廬,寄情山水,自號相思先生,要為心上人守候終身。”
黛兒忽然淺淺一笑,嘴角划起一道美麗的弧線:“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相思先生薛寧,是幾百年前非常出名的大文人。他一生不知道留下多少美麗的詩句和文章。那個女孩子或許不知道,她的一絲,讓魏國少了個官僚,卻多了位足可以名垂青史的大文人。人生的機遇,有時候,就是這麼奇特。”
秦飛心中卻有些悲涼,太子這一路上忽然變得十分健談,實在是因為他知道,回到東都,等待他的命運堪稱慘不忍睹。這一路,如果不抓住最後的機會享受生活,以後的日子只怕要對著四面圍牆生活了,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失勢的太子,在新帝登基之前,也許還會找個藉口,偷偷把他給弄死……
“看,崖口上有人?”正在洗臉的官兵忽然驚呼起來。
斷崖高聳,從下而上望去,彷彿直插雲霄,如果不是像秦飛這樣修為精湛的人,只能在斷崖之上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幾百年來,不知道多少人來此殉情,難道這又是一個?”太子喃喃嘆道:“螻蟻尚且貪生,這麼多人為什麼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呢?男人又或者女人,天底下又不是沒了。為了一個人就要死要活的,值得嗎?”
他話音剛落,崖口上的人忽然縱身一躍,真的跳了下來。
“跳崖了!”無數官兵驚呼起來。
秦飛順著瀑布望去,忽然眼睛微微收縮起來,他看的很清楚,那人是跳了下來,卻絕不是尋短見。準確的說,他是順著瀑布溜了下來,他的身體就像一片不著力的樹葉,無論瀑布的力量有多大,他始終漂浮在水面上,手掌偶爾在突出的石塊上一搭,悄然減輕著下墮的趨勢。
這片瀑布足足有一百多米高,能夠從這裡溜下來的,絕對是當世數的著的高手。秦飛的心已經提了起來,厲聲喝道:“放箭!”
官兵們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人家已經跳崖尋短見了,你還要射箭把人再往絕路里趕?未免太殘忍了吧?可,秦飛的話就是命令,這些官兵無論是水軍還是步兵都對他的吩咐言聽計從,已經有不少人紛紛取出弓箭,綿軟無力的射了出去。
百米之遙,下墮只是一瞬間而已,許多人還沒來得及把弓取出來,那人已經快要落到了水面上。忽然間,那人手掌一卷,原本被瀑布沖刷著的水面,陡然捲起巨浪,龐大的浪濤就像一條晶瑩的水龍,自水面升起,遙卷著那人的身軀,將他本來筆直下墮的身軀,平平向岸邊推來。
百米下墮,又被巨浪衝擊,那股力量,換了一般人早就已經粉身碎骨了。可秦飛知道那人絕對不會有事,而且,他以這種方式出現,肯定不懷好意。尤其是,這個級數的高手,秦飛已經認識不少了,可來的這個,他卻從來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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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臉色比鐵板還要森寒的唐隱,黛兒幾乎是抽泣著說道:“當時太快了,我們都以為是有人跳崖……本來還有些同情,卻沒想到,那人快要掉到水面的時候,忽然捲起一條水龍,凌空向我們飛來。原本隊伍就有些亂,那人一衝,形勢立刻就亂的一塌糊塗,秦飛叫人先保護太子和我們。他卻率先迎戰上去……隨後,他就消失不見了。”
唐隱的雙手交叉在一起,白淨的手掌似乎因為憤怒而用力,一條條經脈暴露在面板之下。
“小姐,你要回憶清楚,秦飛有沒有和那人交手,還是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就已經被人擄走?”柳輕揚遞給黛兒一塊潔白的手絹,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