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20
要住在繁華的地段就要面對這般痛苦的情景。街上永遠有很多人,哪怕是高勳這樣的官員,也要忍受暖轎在人縫裡擠來擠去的煩惱。
轎子左右兩名隨從,將靠近轎子的人推開。他們的臉上寫著跋扈,他們的鼻子永遠是高高翹起的。因為,他們的主子很強大,在東都這地面上,高勳大約可以排進前三百號人物。這個名次,在大小官員過萬的東都,已經非常靠前了。
看到那頂帶著官府徽記的暖轎,許多善良軟弱的老百姓寧可自己擁擠一點,也會選擇避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跟官鬥呢?和當官的置氣,就是跟自己過不起。
一陣冷風吹過,高勳急忙放下了轎簾,彷彿那股寒流會馬上捲走轎子裡所有的溫暖。
他看不到轎子外的情景,卻突然聽見外邊有人驚呼,隨即有人高喊:“保護大人!”
一股更加強大的冷風席捲而來,勢不可擋的衝入溫暖的小轎,風中裹著一條矯健的人影,因為速度太快,那個人影在無數人眼中流下殘影。他就像一塊疾飛而來的巨石,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脆弱的暖轎撞得七零八落……
銀炭散落遍地,紅紅的炭火在冰冷的地面漸漸灰暗,橫飛的碎木帶著猩紅的熱血,還有那慘不忍睹的斷臂殘肢……
轎碎、人亡!
碎的是暖轎,亡的當然是高勳。
即將踏入人生另一境地的高勳,在美夢快要成真的時刻,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有人殺他!而且是在這繁華熱鬧的街道,以如此血腥暴力不帶任何猶豫的方式,將他——轟殺至渣!
兩位紅了眼的先天高手憤怒的抽出兵刃,狂風驟雨般卷向那條黑影,他們毫不顧忌自己的戰鬥是不是會誤傷行人,也不在乎那個刺客到底是誰。他們倆只知道,在高老太爺把他們送到高勳身邊僅僅幾天之後,高勳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轟成碎片。這哥倆的名聲就此臭了,以後不會再有進入豪門的機會。
這並不能怪他們,沒有人會想到狙殺來自此地,也沒有人想到狙殺如此暴烈!事實上,高勳雖然是個很欠揍的人,卻不是一個令人恨到殺之而後快的人。
他們大意了,保鏢本就容不得大意!
三位高手激戰在一起,那個把自己包裹在黑衣中,帶著寬大斗笠的男子漸漸不敵,他前後被人阻擊,遁逃無路,血肉橫飛之際,居然狠狠的往自己臉上砍了幾刀,隨後挽起一片刀光,犀利至極的將自個兒的腦袋砍下,就此死去……
早已嚇得蜷縮在街道各處的行人,這才壯著膽子走出來,對著血肉模糊的屍體指指點點。楚國人最擅長的圍觀和議論再度出現在東都街頭——‘何方歹徒如此暴戾?簡直目無王法?’‘死的那個好像是個官員,死人本是一件很悲傷的事,為何我竟有一種淡淡的喜悅?’‘兄弟,哥們跟你想法差不多,此時若是有酒,當痛飲一杯!’‘看來那個黑衣人是位壯士啊!’‘是英雄!’……
死在地上的兩人再也不會醒來,無論是那個沒了頭的屍體,還是那些被轟殺成爛肉的殘缺軀體,都只能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忍受嚴寒和骯髒!忍受那些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的老百姓興奮之極的議論!
只是,那兩位先天高手面如死灰,許久,才有一人提著那個血肉模糊的頭顱,另一人拖著那具無頭屍體,向高家大宅走去。
……………………
“已經得到確認,太子和秦飛,還有管靈思,午間一起用膳。”
“廷議郎高勳在回家途中遭遇狙擊,刺客當場自盡。經過辨認,有人指證此人乃是端王府侍衛之一。”
雷歌滿頭大汗站在雷太尉身前,彙報著耳目不斷傳來的訊息。
“大冷天的,你很熱?”雷太尉瞥了孫子一眼。
“呃……不熱!”
“西域比這兒涼快,如果你覺得東都很亂,不適合你待下去。我可以幫你辭了武庫司庫的官職,送你回西域去。”雷太尉淡淡的說道。
雷歌嚇了一跳:“我可是您嫡親的孫子啊,去西域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蹲了三年還不夠?還要我去?您乾脆一刀殺了我得了。趁著我還沒到處尋花問柳,外邊還沒私生子的時候,殺了我多幹淨。”
雷太尉怎能聽不出他言語中威脅著要雷家斷後的意味?太尉大人的手掌輕輕舉起,在雷歌肩頭拍了一記。
不疼,也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但是雷歌腳下踩著的石磚,頃刻間碎成無數塊。
“不要用耍無賴的方法來逃脫即將到來的亂局。”雷太尉教訓道:“雷家手握大楚軍權許多許多年,祖上出過無數將軍大帥,戰死沙場的雷家先祖就有四十多人。雷家講究光明正大,也講究兵不厭詐,無非是看時局運用罷了。你要繼承雷家,就要學會面對任何複雜的局面。雖然這一代,你是唯一的男丁。可你敢保證,你爹,也就是我那個不孝子在外邊就沒私生子嗎?”
“不是吧?我爹在外邊養了小的?”雷歌眼珠一轉,壓低聲音問道:“住哪兒?多大年紀?真有孩子了?”
雷太尉嘆了口氣:“你要不是我孫子,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你。”
見到太尉大人真的有發飆跡象,頑劣的雷歌也收斂幾分,老老實實的問道:“按理說,端王就算知道太子和秦飛相會,也沒道理派人去殺了齊王背後的高家人。這完全沒有道理嘛!怎麼可能丈夫知道妻子和人通姦,然後就跑去打了隔壁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