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般人而言,風月無情,時間亦無情,可對仙靈界來說,時間與滄海卻也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塵埃罷了。
轉眼,一個月已過。
而在結界中的鯉笙卻渾然不知外邊已經過了一個月。
為了讓無妄花可以早些開花,她每日每夜,不眠不休的用自己的血澆灌著閉合的花心。
固然她是妖,恢復能力超快,可也經不起每天每天都把血槽流空,澆灌了二十天後,見絲毫不起作用,忽然想起偶爾看到的中說過的心頭血,有平常之血過之不及的功效。
若是以前,她必然會猶豫割心之痛,但知道自己就絕對不會死後,要承認的便只有疼痛。
為了洛爵,不,不對,並不是為了洛爵,她這麼拼命只是為了自己而已。
“我說過要幫他,我是為了可以堂堂正正的喊他的名字,絕對不是……”
想要看到他明媚如世的笑容,絕對不是……喜歡他。
看著心口上的傷口淣淣流出的血,鯉笙擦了擦額頭上密佈的冷汗,曾經紅潤的面色此刻卻像冬霜,小巧的紅唇更是佈滿撕裂的幹皮,整個人早已經沒有了剛進結界時的俊俏模樣,更像年過七旬的老叟。
看著無妄花像是嗜血的怪獸一般,將血瞬間吸食乾淨,又看了看正在慢慢癒合的心口,隨即拿起刀鋒一般尖銳鋒利的石塊,沾滿鮮血的手便一刀割了下去。
鮮血再次流出,傷口再次癒合,不停,不停的……如此往復。
“無妄花啊無妄花,到底還要多少血才足夠你開花?趕緊開花吧!我可是很怕痛的,就算是妖,但還是會痛啊……開花吧,我想……洛爵了。就算被他罵也好,我真的想見他……求你了,快開花呀!”
“無妄啊,你不覺得一萬年的時間對於想要看你開花的人來說太漫長了嗎?你用一萬年的時間來醞釀一次短暫的花期,就不怕那些喜歡你的人會等不及嗎?啊,心口好疼啊……”
“小無啊,我想看你開花呀!不是為了讓你結果,而是單純的想要看你開花,想看一看用我的血開出的花會是什麼顏色?是紅色嗎?香嗎?好看嗎?小無啊,你怎麼不說話啊?啊,心口怎麼還是這麼疼?好疼,求你開花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鯉笙只知道她足足在心口上割了一萬刀,傷口不再像開始時那般很快就會癒合,而是慢慢的形成了一處傷疤,如何也癒合不了。
而這段時間,她不停的跟自己說話,跟無妄花說話,不停的……
抬起頭,看那天空好像變成了紅色,空洞無神的眼睛轉了轉,嘴唇乾裂成一道道口子,因為身上的白袍完全被血染紅,看樣子就像個鬼。
鯉笙緩緩低下頭,看著還是那麼矮小,根本毫無變化的無妄花,不知為何,在一萬零一刀要割下之前,突然想哭的很。
“師父,我不明白啊?為什麼偏偏是我要遭這種罪啊?師父……我這輩子是不是都再也看不到你了?師父,我該怎麼辦啊,你怎麼不來救我……”
往常就算她在很遠的地方惹了不能解決的事,師父也會像有千里眼一樣,用最快的速度幫她解決問題。就算不能及時出現在她身邊,但至少會派人前來幫忙。
每一次,每一次,為她的魯莽擦屁股的都是師父,大事,小事,麻煩事……
可現在鯉笙不得不承認,她的師父就算再厲害,也終不能跨越時空與空間來到她身邊。
她現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師父,我想回家……”
最後一刀落下,鯉笙苦笑著閉上眼睛,可任憑眼眶如何幹涸,眼淚怎麼也流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