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有冬天存著沒用的紅籮炭?”
芳草聞言一愣,皺眉想了一想便點了點頭:“有,不過是手爐用的,只剩下一丁點。”
“一丁點就好。你去取了來,別讓人看見。若是大小姐問起,你就說我還睡著。待會你在外頭守著。千萬別讓人進來。”
兩個丫頭裡,碧茵粗疏些。芳草卻機靈仔細。再加上之前趙破軍的事情也只有芳草知道,因而這些事情章晗也只放心囑咐她。見其點了點頭後就出了門去,她便焦躁地躺了下來,沒等太久。她終於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進了屋子。
“晗姑娘,這可是您要的紅籮炭?”
章晗聽出是芳草的聲音。連忙轉過身去,接過紅籮炭之後仔細看了看,她便點了點頭。又衝著其指了指外頭。等芳草躡手躡腳出了門去。她才快步重新攤開了信箋,將小小一顆紅籮炭小心翼翼地塗抹在了那一行一行字跡中間的空白處。須臾,依稀可辨的蠅頭小楷就呈現了出來,可不是陳善昭的筆跡?
“爾見字之日,想已有大風波。”
果然,這傢伙是故意的!章晗雖是眉頭一挑。可想想他竟是對自己點明瞭這一點,心頭不免又生出了幾分異樣。不管陳善昭怎麼個明裡書呆子暗裡奸似鬼。可對她卻一直多有援手,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一家的恩人。因而,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往下看。
“然風波易定,人心難平。景寬所收舊日元勳僕婢眾多,且暗加熬練,所圖應為不小,幸有爾告知,餘已預作籌謀。然張昌邕此人志大才疏,自命不凡,近日聞其廣交同鄉同年,意圖應在謀部院實職,而於趙王府多有不善之詞。王與侯今分兵兩路進擊,勝敗難料,望爾於顧氏門中謹觀動向,勿使顧生他心。”
這話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張昌邕因為她的父母兄弟都已經在趙王府,再加上皇帝立了儲君,君臣名分已定,自然會嫌惡趙王府。而別人看中張昌邕,不過是因為其為顧家婿,為的是拉顧氏上船。最好的辦法並非利誘,畢竟天子耳聰目明不好糊弄,封官許願難以遽然實現,而挾過相逼,張昌邕這人為了功名利祿,什麼事做不出來?而顧家就更不用說了,儲君已立,即便不能明著靠近,可至少絕不會偏向趙王。最要命的是趙王和武寧侯顧長風兵分兩路,難免分出高低上下來。倒是陳善昭竟然讓她勿使顧生他心,真是太瞧得起她了!
章晗苦笑一聲,隨即才發現末尾處竟然還有兩行比之前更細小的字跡。定睛一看,她先是一陣愕然,隨即便想起了自己在隆福寺對陳善昭的那番數落,一時臉上滾燙了起來。
“鴻雁如燕雀般寄人籬下,自不免心存不甘。然北地至親翹首以盼,望卿善自珍重,不可遽然再生拼命之念。”
你還說我!
章晗終於按住了臉上那股發燒之意,狠狠將手中的信箋揉成了一團,可最終在手裡捏了好一會兒,她仍是將其一點點展開了。
畢竟,這是父親的家書。而且,她今日責備他不顧自己已經受傷,還要出來唱那麼一場大戲,可那時候她閉著眼睛拿刀子往自己脖子上割去的時候,對著神兵天降的陳善昭和陳善嘉兄弟彷彿不知疼痛似的微笑的時候,還不是狠狠心沒有去想父母兄弟若知道了會如何傷心?寄人籬下的燕雀不得不仰人鼻息,而為了扭轉最險惡的局勢,他們都不得不拿著自己去做賭注!對於他來說,難道做出之前那個決定的時候,也是局勢到了極其糟糕的時刻?
她正思量間,就只聽外頭傳來了一個有些陌生卻又依稀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把紙團塞進了懷裡,隨即露出了一幅才剛剛驚醒的表情。
“芳草,誰在外頭?”
PS:今天……哦,對大家來說該是昨天了——去了兵馬俑,很壯觀,而且蹭了個好導遊,於是在裡頭足足呆了四小時才爬出來。滿懷振奮地碼了字,接下來要去陝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