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覺得如此甚好,這崔浩卻是罪大惡極。就前幾日,兒臣與高大人前去天牢探望他,他還揚言說道父皇想殺他,得先問問他們清河崔氏答不答應!兒臣著實覺得這崔浩荒唐至極,可笑至極啊!”拓跋晃心裡直覺的憋屈。
“哼!就知道他有這一說!朕早已經派禁軍將他們一家軟禁了起來!他們現在自身都難保,還能救他?痴人說夢罷了!”拓拔燾輕蔑的笑了笑。“你替朕前去擬旨,明日午時行刑,不可再延誤!知道嗎?”
“兒臣遵旨?那高大人……?”拓跋晃仍是不放心。
“至於高允嘛,就讓他在大牢裡蹲幾天,受受罪,也學學什麼叫低頭!等你事情都了斷完了,再放他出來,這樣他就不會再來找朕麻煩了!”拓拔燾所言說到了拓跋晃的心裡去。他感同身受,覺得對高允而言,這幾天在牢裡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兒臣明白!兒臣這便去擬旨!”說完退去,只剩拓拔燾靜靜神思。
次日。
菜市街頭,人山人海,圍了個水洩不通,皆是從天南地北聞訊趕來看熱鬧的人。對於這史上空前的“國史之獄”,眾人皆是充滿了好奇與質疑,這當朝一品的崔司徒竟在一夕之間就要人頭落地。
場內,跪滿了即將被砍頭的這些人,皆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劊子手一邊磨著手中的大刀,一邊抬眼看看日頭。
崔浩一言不發,不再有往日趾高氣揚的得意,卻是一臉的無助與不服。一旁的張偉與宗欽卻歡喜若狂。
張偉激動的說:“太子說,陛下饒了我們的家人,只要我們以身受死就可以了!”
“是啊!多虧了高大人冒死進諫,我們的家人才能倖免於難啊!”宗欽心中對高允感激萬分。
“高大人好像還因此下了大獄。高大人真是個好人啊!”張偉感動的連連落淚。
“高大人,大概就是個聖人吧!”宗欽抬頭看看天空,感激老天送來這麼一個人。
兩人聊個痛快,卻聽見身後有人嚎啕大哭,回頭看去,原是閔湛與郗標,兩人正聲嘶力竭的哭喊。一人哭的不成腔調,一人卻已經流盡了眼淚,只是嗚咽。
“他們倆才是這件事真正的罪魁禍首!我恨不得……恨不得扒了他倆的皮!”張偉咬牙切齒的說道。
“可憐我們竟要與這種人一起死!真是令人作嘔啊!”宗欽言語之中,亦是對他們充滿了憎惡。
“好在還有崔司徒陪我們一起,那也算是千古留名了!”張偉故意提高了嗓門,大聲說了出來。
宗欽看著崔浩頹然的身軀,心中也是惋惜,這一代英才,如今卻要身首異處。
崔浩聽見張偉言語譏諷自己,只是轉了轉眼珠,仍然一動不動,他此刻什麼也不想說,只覺得他想說話的人已經再也聽不到自己,也再也聽不進去自己說什麼。
他靜靜的跪著,聽著刑場的人議論紛紛。有的惋惜他的縱世才華,有的唾罵自己的自私自利,更有的嘲笑他的愚蠢無知。
秋風乍起,刑場內連響三聲炮,午時三刻正到。監斬官拓跋晃扔下了令箭,即刻執行。
(註釋:按照規矩要響三聲炮
第一聲是送信炮(讓犯人的親屬朋友祭奠法場)
第二聲是追魂跑(閒雜人等離場到一邊兒待著去)
第三聲是斷頭跑(響炮的同時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