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去了某個小山上,但找不到人,只得扛著我離開。
我不知道他要找誰,但我不想被扛著了,我就自己走。兩人走了足足半個多月,乾糧都吃完了,只好抓野味了。
後來到了一條公路上,又起了狂風,像是要下雨了。
王叔叔揹負雙手凝視遠處的雪山,若有所思的樣子。接著他踢了我屁股一腳,強行引起我的注意。
我就看著他,他指了指遠處的雪山:“你自己過去吧,看緣分了,我師父不喜歡我,他說這裡有神靈的,而我不受神靈歡迎,我看看你受不受神靈歡迎。”
我想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他的話,然後嘶啞道:“我受歡迎的。”
他又給了我一腳,然後三步一叩首,朝著雪山祭拜了幾下,最後轉身離去了。
我扭頭看他走遠,狂風越來越大,雨絲落下來了,他很快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
我就朝著雪山出發,雪山看著很近,但越走反而越遠,等差不多到了才確定的確挺近的。
但雨很大了,天上烏雲密佈,時常有雷鳴閃電,十分駭人。
我甚至看到有閃電襲來了,一條一條這麼劈下來,帶著大自然無法比擬的震撼,讓人不得不敬畏。
我就往雪山跑,找個地方躲著。
這裡有個小洞,其實不是洞,而是一個凹陷,頂上就是山石,像個大棚一樣擋住人頭頂。
我蹲在感受著大自然的威勢,甚至能感受到大地的顫抖,會不會是遠方的雪山發生崩塌了呢?
雨還是很大,似乎永不停歇一樣。我就蹲在這裡看著,有點不真實的感覺,但那並不是皮影戲,大自然不會唱皮影戲的。
但是暴雨濛濛中,閃電映照之下,竟然有人從雨簾中走了出來。
難道真的是皮影戲?我揉了揉眼睛,那個修長清瘦的青年是真實的,他全身都溼透了,但嘴角掛著淡笑,過來了便詢問:“我可以在這裡避雨嗎?”
我啊了一聲,這兩年我幾乎只接觸過王叔叔和那個老太婆,依然不怎麼會說話,我只會點頭。
於是點頭了,他靠了過來,輕輕地擰著袖子,十分自然優雅。
我忍不住打量他,有時候真的覺得他就是皮影戲中的人物。
兩人都沒說話,雨越來越大了,閃電像是要把雪山劈開一樣。
天地都被吞噬在這場雨中,空氣十分寒冷。但我感覺不到,我手臂還露在外面,就是感覺不到。
這個清瘦青年竟然也只穿著薄衫,如同一位古人一樣。
我忍不住開口了:“你……不冷麼?”
他笑著搖頭,開了個玩笑:“你是漢人都不怕冷,我是維爾族人,更加不怕冷。”
我怔了怔,結巴地說你更像是漢人。他就樂了:“是麼?其實我是苗人,白苗,你信不信?”
我說那你怎麼在新疆?他看向一道劃過的閃電,很是淡然:“這裡有神靈,世人想要洗滌靈魂都要來這裡,我來洗滌靈魂,你呢?”
我撓了一下頭:“不太清楚,大概是來看病吧。”
他長笑一聲,恰好雷鳴閃電,烏雲飄散,暴雨竟小了,天地剎那光明起來。
“啊,雨停了,我要上山了,你要麼?”
他邀請我一起上山,我說上那座山?他指了指頭頂:“就這座,難得積滿雪了,我們可以假裝上了雪山,就不必去那邊了。”
他指了指遠方,那邊是重重疊疊的山影,無數座千年雪山沉重地積壓在大地上。
那個太遠了,我也不想去,我說好,就上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