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小子真會做生意哈,拿我僱你的錢來買我的時間。”曲莫笑著對張嫌道。
“買的時間也不是為我,而是為了你的女兒,所以我就算是個不賺差價的中間商,不,應該算是個做賠本買賣的二道販子。”張嫌同樣笑著回應道。
“嗯,剛才的那些只是對你的試探,畢竟我沒有親眼見過你有什麼大能耐,還望張嫌小兄弟見諒,從你的表現來看,我現在有理由相信你對芷茹沒有壞心思,所以我也算是承認你這個乾哥哥的身份了。”曲莫笑著說道。
“呃……”張嫌沒想到曲莫剛才的所作所為居然是變相的試探,看來曲芷茹的父親曲莫早已在社會上練出了一副七竅玲瓏心了,要不是自己真的對曲芷茹沒有什麼壞心思,估計早就在軟硬兼施下露了底了。
“張嫌小兄弟莫怪哈,我這也是為了芷茹,不知道小兄弟是哪裡人啊?”曲莫問著。
“臨城人,省裡的一個小縣城,我就算是來齊城的一個打工仔。”張嫌回答道。
“現在都是進城打工嘛,小地方的人有了多餘的‘糧食和肉’就往大城市裡送,以此來維護大城市的發展,既然‘糧食和肉’都彙集到了城裡去了,想吃肉的人聞著肉的香味也就跟到城裡,我和你一樣也是聞著肉味來的。”曲莫笑著說道。
“您也是來齊城打工的?”張嫌不解的問道。
“嗯,我是柳城人,比你早上十幾年進城打工,在這大城市裡某了個美差,算是吃上了幾口肉吧,現在大城市了裡想吃肉的多了,龍盤虎踞各佔一方,你們新來的就只能從虎嘴裡搶食了,芷茹拆瓶酒來,我要張嫌兄弟小酌幾杯。”曲莫回答著,然後吩咐曲芷茹道。
聽到了曲莫的吩咐,曲芷茹聽話的取來了一瓶白酒和兩隻酒盅,在張嫌和曲莫身前各擺上了一隻,兩人蜻蜓點水般小酌了起來,相互介紹著自己的情況,張嫌這才慢慢了解曲芷茹家裡的境況。
曲莫今年三十六歲,原柳城人,現今是齊城戶籍了,十九歲高中畢業之後來齊城闖蕩,因為腦子靈、形象好,在齊城浪蕩了幾年也算是混出些起色了,買了車子、房子,娶了一個齊城當地的媳婦,也就是曲芷茹的母親芮小蓮,二十四歲的時候便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也就是曲芷茹。
在別人眼中,曲莫是愛情事業雙豐收典型代表,只有曲莫自己知道,他雖然有了美貌的妻子,有了可愛的孩子,但是因為在公司地位的不斷提升,他能陪伴妻子和孩子的時間越來越少,在妻子生下曲芷茹之後,曲莫更是因為工作需要長期出差加班,沒有多餘的時間在家裡陪伴自己的妻兒,這導致曲莫的妻子對曲莫產生了各種怨言,兩人的關係也隨著曲芷茹的長大而變得疏遠,最終夫妻之情冷到的冰點,相互之間已經沒有了更多的交流,曲莫連歉疚之情都不敢表達太多,因為每次的表達都會換來妻子無休止的埋怨。
曲莫時常不在家裡,家裡只有妻子和女兒相依為命,不過在曲莫看來,他也是為了家裡的生計而奮鬥,如果他要是隻眷戀家庭溫馨的話,那麼這個家將失去主要的收入來源,如果感情上的富足換來的是生活上的貧困的話,他覺得那依舊不是美好的生活形式,所以他最終選擇了犧牲自己更多的時間先為這個家積累更多的財富,只要自己掙夠了錢,那麼以後就能及早的補償自己對家庭的情感缺失,所以他回家的時間更少了,有時一個月也回不了一次家,導致妻子芮小蓮天天抱怨自己是在守活寡。
人算不如天算,還沒等到曲莫掙到足夠的錢時,在曲芷茹九歲那年,曲莫的妻子芮小蓮便出了事,她在接曲芷茹放學的時候不幸被車撞到了,整個人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最終因搶救無效被宣告死亡,本來在家裡相依為命的母子倆最終只剩下曲芷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活著。
曲莫雖然痛心疾首,但是意外卻沒有改變他的初衷,就在妻子發生意外的那一年,曲芷茹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輪流生病,曲莫為了彌補對妻子感情的缺失,不斷的付出著自己的時間和勞動供養著雙方的老人,而曲芷茹得到的只有父親每月給的生活費外甚至一年到頭見不到父親一面。
之後的故事就是曲芷茹險些遇害的事情了,曲莫妻子芮小蓮不願意讓自己孩子變成一個孤苦伶仃、沒人照看的人,帶著極深怨念的想要把自己孩子也帶去靈魂世界,想要和自己的女兒做一對苦命的亡魂,結果卻被路過的張嫌破壞了計劃,本想著和張嫌這個魂師爭搶一番,結果又被懂事的曲芷茹給說服了,一場悲劇就這樣輕易的化解了。
當然,這之後的故事曲莫並不知道,他提到自己妻子和孩子的時候總是帶著歉疚的感情,但是張嫌知道,世上哪有幾人是事事順心的,魚和熊掌又豈能隨便兼得,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何況這情感債和生活債本身就是一個翹板的兩頭,總有一頭高一頭低,大羅神仙也很難令其平衡。
“我沒什麼特別的,剛到齊城兩三年吧,之前辭了一個沒有前景的工作,現在找了一個工程公司接些散活養活了自己,接多少活就賺多少錢,比較自由,沒什麼奢望,夠吃夠喝就行。”張嫌這樣介紹著自己,他不能把魂師的事情告知給曲莫,所以按照他和獵魂公司簽訂的陰陽合同裡那份明面合同內容來打掩護,這個說法倒也不算撒謊。
“挺好的呀,現在多少人都在追求人身自由和財務自由,但是真正有膽量去奔的沒有幾個,最後能做到的更是寥寥無幾的了,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看似不求上進,其實是活明白了,如果吃個苦、出個苦力就算作上進了,那全世界誰有農田裡那些耕地的老牛上進,可惜一輩子當老牛最後也就換來那幾兩草料,我現在就像頭天天耕地的老牛似的,只是糧草比別人多了一些罷了。”曲莫總感覺張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自己所需的那種自在,對張嫌有了些羨慕之情。
張嫌倒是感覺曲莫雖然在作風上有些社會和老派,但是在眼界和理念上並不迂腐,張嫌知道,凡是能在事業上混的風生水起的人,其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具備這種素質,老派的作風讓他們能更好的融入到正在掌控社會那個高齡群體之中,而新潮、先進的思維模式又讓他們能在第一時間抓住機遇、做出改變調整,顯然這就是曲莫成功的原因,張嫌在曲莫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盧森的影子,在他眼裡,盧森行事風格也和曲莫有些相似。
“我沒您說的那麼透徹,我就是瞎活著,其實也挺迷茫的,現在正考慮著這個接散活的工作到底還要不要做下去呢。”張嫌謙虛道。
“怎麼了?”曲莫不解的問道。
“工程事故,一個朋友喪命了,這其中也有我的原因吧,所以我被停職檢查了,只是檢查期過了之後我已經不敢再回去上班了。”張嫌朦朦朧朧的回答著。
“你的工作很危險嗎?”曲莫繼續問道。
“嗯,很危險,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張嫌回答著。
“謹慎的去做呀,危險越大說明越有價值,守業者才能安穩的躺在前人的奮鬥薄上吃老本,但凡是創業者,你做的事情有多大風險,相對應成功之後的回報就有多大,很多人不成功的原因就是害怕冒險,遇難則退、遇險則躲,大家都敢做的事情哪還輪得到你從中獲利,很多人就是看不明白這個道理。”曲莫解釋道。
“風險與機遇並存嗎?”張嫌總結道。
“這是總結之後的叫法,實際操作起來可就不是一個詞、一句話那麼簡單了,佛曰:‘一花一世界’,其實就是講道理和表象之間的關係,表象看起來很簡單,但是去研究表象之下的紋理、內部結構等問題就會發現相當複雜,可是有些人剛拿著顯微鏡對著花朵照了一眼,看到了裡面的紋理不如表象那般美妙,便直接退出了研究,所以最後的現象就是成功的人很少,很多人躲在船艙裡過著一帆風順的生活,又做著乘風破浪、馳騁大海的夢,這種機率真是太小了。”曲莫搖了搖頭道。
“哈哈,這是您在給自己無法照顧芷茹找的理由嗎?”張嫌笑著問道。
“哈哈,誰不想天天在家裡陪著老婆孩子熱炕頭,可是溫柔鄉里沒有黃金杵啊,如果人人都能點石成金,那麼金子還值錢嗎?我沒有什麼能力,學識也低,掙得不就是這份賣苦命的錢嘛。”曲莫深悶了一口酒道。
張嫌聽著,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些忙忙碌碌為了生計奔波的人,他明白曲莫的苦楚,也知道這個堅強男人內心的軟弱。
曲芷茹看著自己的父親慢慢地顯露出來一些疲色,她知道,表面上堅強甚至冷峻的父親實際上內心卻十分煎熬,頑強的表面下是隱藏著一個操碎了的心,就連曲芷茹也是第一次見到父親把自己的疲倦展現出來,還是展現給了一個外人。
“我明白了,我的工作確實存在著很大的機遇,甚至是通天的機遇,也就是說遇到的危險也肯定會大無邊界,如果這樣比較的話,我的遭遇或許還真算不得什麼,說不定以後會有更大的危險席捲而來。”張嫌自言自語道,從曲莫的提示中,張嫌突然想起了他手上的那枚刻有源天啟魂錄的玉瓦,如果真如曲莫所說風險和機遇同樣大的話,那枚玉瓦帶給自己的機遇可能是瞭解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甚至說是有可能讓自己成為女媧那樣的神仙的機會,而面臨的風險估計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張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