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嫌從迷茫中回過神來,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讓自己從頹廢中振作起來,大步朝著巷子的出口走去。
正當張嫌經過一張鋪在地上的圓形井蓋的時候,突然,原本嚴絲合縫的井蓋竟然出人意料的發生了翻轉,而此時,張嫌的重心恰好集中在井口的一邊,身子隨著翻轉起來的井蓋不自覺地向前斜傾了過去,結果在毫無防備地情況下,張嫌的雙腿在井口處發生了失重現象,張嫌的整個身子突然向下墜落。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嫌有那麼一瞬間的慌亂,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過後,張嫌就反應了過來,他在失重中猛烈的掙扎著,兩隻手臂瞬間架在了井口邊沿,第一時間強撐住了自己的身體,用手肘向下使勁,想要借力把自己的身體從井沿下抽出,以免自己掉到裡面。
在張嫌還未把整個身體從井口處完全抽離的時候,立在了井沿處的井蓋繼續傾翻,井蓋的一邊朝著張嫌兩腿所在的位置向下砸落,幾十斤重的井蓋直接砸中了張嫌的兩腿,張嫌的膝蓋被完全壓住,兩腿被死死地夾在了井口邊沿。
張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覺到腿部傳來的巨大疼痛,張嫌咬住牙忍著劇痛,兩手用力,撐住地面,用被砸中的腿使勁去撬動幾十斤重的鐵板井蓋,想要把雙腿從重壓之下勉強抽出,只可惜廢了很大的力氣也沒能將井蓋撐開足夠的縫隙,兩腿依舊被壓著,原本疼痛的兩腿都開始變得麻木了,緩慢地喪失著知覺。
“就你這惡魂也敢大白天作祟!”
就在張嫌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粗獷而又陌生聲音從張嫌身後傳了過來,緊接著,張嫌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一隻粗壯大手硬生生的抓住,整個身子被一股巨力猛地一拽,陷入井裡的半截身子被從吃人的井沿邊提溜了出來,在那之後,張嫌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身體被那隻抓住自己的大手向外甩了出去,直接砸在了巷子裡的破牆上,順著牆體滑落到了地上。
張嫌沒有馬上爬起身子,而是選擇匍匐在開裂的水泥地上,一隻手撐住地面,另一隻手不斷揉搓著自己的胸口,平復著體內不斷翻湧上來的氣血。
與此同時,張嫌感覺到自己在被強拽出井口的瞬間,麻木的雙腿一下子恢復了知覺,只不過腿上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覺幾乎要超出自己承受的範圍,嘴巴不自覺得“啊”的一聲慘叫了出來。
等到胸口的氣血不再翻湧,張嫌翻過身子坐在了地上,瞪著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兩隻傷腿,腿上膝蓋處多出來的那幾道血痕,就是剛才意外遭遇的最好證明,在血痕的位置,隱隱約約還有一圈青黑色的傷痕,像是十個手指印隱藏在血痕之下,並沒有引起張嫌的注意,張嫌此時正咬著牙,鼓著兩腮,忍著劇痛,輕輕的揉搓著自己的雙腿,希望痛覺能有所緩解。
“想跑?”
在張嫌身前,那個粗狂而陌生的聲音再次傳來,話語中帶著幾分憤怒,還有幾分輕蔑。
張嫌抬起頭,看見自己的身前站著的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中年男子,滿頭黑色捲髮,滿嘴的胡茬,第一感覺就是此人毛髮格外地濃密旺盛。
張嫌繼續打量著眼前之人,發現此人脖頸處繫著一條黑紅色的男士絲巾,上身穿著軍綠色風衣,下身穿著肥大的帆布褲子,踏著一雙釘子底兒的大頭牛皮靴,打扮上像是電影裡的那些野外冒險家,此人此時正盯著自己剛才差點陷落進去的那處井口,話語裡更像是對著再次閉合的井口厲聲呵斥。
“鎖魂手!”
正當張嫌費解的時候,中年男子身體猛然間朝著井口位置發起俯衝,身形像一隻猛虎一樣趴到了井口邊沿,後背拱起,左手撐在了地面上,右手猛然抬起後又迅速落下,對著井蓋上方猛烈的一拍,然後化掌變鎖,再次用右手虎口部位向下扣去,手掌在半空中不停的顫抖,彷彿是扣住了什麼東西似的,男子整個手面暴起了青筋,像是在不停的用力。
張嫌看著中年男子奇怪的行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男子的動作並沒有就此結束,等到右手的抖動慢慢地減緩了下來,稍微穩固了一些之後,男子變單膝跪地,左手縮在胸前,指尖輕點掐訣,不知道嘴裡嘰裡咕嚕唸叨些什麼話語,此時,男子右手上的抖動徹底停止了下來,一陣穿堂風莫名而起,順帶掀翻了巷子裡的一些碎土散沙,隨後,男子解開了左手的掐訣,從腰間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玉做的小盅,小盅被男子舉到了的面前,熟練的用嘴咬下了盅口處的木塞子,把盅口抵到了右手的虎口處。
張嫌在一旁瞪直了眼睛看著,青玉般的小盅被中年男子抵到了右手虎口之後,小盅上突然發出了輕微的亮光,像是昏暗天空下的螢火蟲一樣忽明忽暗的閃爍著,等到小盅不再發亮,中年男子用右手取下了咬在嘴上的木頭的塞子,將塞子再次蓋回到小盅上面,把小盅再次收回到了之前的口袋裡。
“你還好吧?”
做完了一系列怪異動作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來,開口詢問著張嫌的情況。
張嫌還沒完全從剛才的事件中回過魂來,聽到中年男子的詢問,只是習慣性的點了點頭,不過眼睛依舊警惕的注視著眼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此人是好是壞,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對此人表示感謝,還是要提高警惕提防著眼前這個行徑可疑之人。
就在張嫌思考的時候,男子兩步走到張嫌的身邊,弓下了身子,彎下腰,檢視了一眼張嫌腿上的傷勢,臉上表露出來的是一種奇怪的表情,在這表情裡,張嫌看出了幾分擔憂和可憐,之後又多了幾分糾結和無奈,像是醫生給病人診斷之後發現病人得了絕症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男子的眼神裡並沒有絕望的意味。
“還能走嗎?”男子帶點溫柔的問道
張嫌只知道自己的腿傷疼痛難忍,卻不知道自己腿到達傷到了何種程度,在聽到男子詢問之後,張嫌一邊和不斷靠近自己的男子拉開些距離,一邊扶著巷子裡的一側牆壁,想要試著用雙腿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張嫌在嘗試了幾次之後,一次也沒能成功的站起身子,甚至是扶著牆壁也無法直立行走,張嫌只好無奈地坐回到牆根,對著眼前的中年男子,輕輕地搖了搖頭。
“別害怕,我叫盧森,三十二歲,也是齊城人,朋友們都稱呼我為森哥,你也可以這樣叫我。”
男子用粗獷的嗓音介紹著自己,向著癱在地上張嫌友好地伸出右手。
“張嫌,二十三歲。”
張嫌略帶警惕的回答著,同時也伸出手去,有禮貌的和這個叫盧森的男子輕輕握了一下。
“我不是壞人,只是碰巧在這附近工作而已,我看你傷的不輕,再這樣下去傷口容易惡化,要不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盧森雖然聲音粗獷,但是說起話來到可以溫聲細語,他再次檢視了一下張嫌的傷勢,向著張嫌詢問道。
“現在還是動不了,一站起來就劇痛無比,兩條腿根本使不上勁兒。”張嫌苦笑著回答。
“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揹你。”盧森說著,在張嫌面前轉過身來,弓下了他那虎背熊腰,做了一個揹人的姿勢,隨即補充道“上來吧。”
張嫌再次打量了幾眼身前的這個中年男子,先是猶豫遲疑了一下,但是當腿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傳來,張嫌最終決定相信眼前這個名叫盧森的中年男子,讓他帶著自己找個醫治的地方,張嫌還不想年紀輕輕的就變成雙腿殘廢。
“謝謝你,森哥。”
張嫌爬到了盧森的背上,想起了剛才自己之所以能從井沿順利脫身也是仰仗著這位大哥的幫助,本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但是現在的張嫌能做到的也只是趴在恩人的背後說聲謝謝。
“謝什麼啊,小忙而已。”盧森對張嫌的感謝表現出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