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所見,所知。以後有機會領玄薇去看看便是。”
“多謝主人。”
兩人的聊天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宋延忽的又道:“這兒,還住的慣嗎?”
魚玄薇點點頭,又開始說些過去的苦日子,說著南吳劍門初來時,其實還行,可後來五十年期限一過,就開始遭受打壓。弟子離的離,散的散,死的死,零零散散只餘數十人。
宋延挺想問問蘇瑤和曹玉妝的,但還是強忍住了,畢竟身份的基本法他還是要遵守的。若是被眼前女人知道他是宋延,那扯出的事就太多了,他也別想安安穩穩地養出護念了。
於是,他繼續開啟尬聊模式。
剛開始聊的時候,魚玄薇還以為這古族少年想和她培養感情,想征服她。畢竟對於這些大家族公子而言,女人的身子並不缺,可女人的心卻很缺。
可聊著聊著,魚玄薇逐漸發現眼前少年好像心思並不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耗著耗著,很快到了傍晚,宋延又提出要求,要魚玄薇帶他參觀如今的聽雪宮。
在拜訪了一處又一處後,兩人來到了邊角處的煉丹房。
房中,一個面色呆滯,不苟言笑,鬢髮散亂的嬌小女修正運用法術為丹爐送風。
熾火熊熊,在女修兩頰染上了淡淡的紅,而她鬢角處已有白髮垂落。
魚玄薇笑著介紹道:“安莉,我們宗門的丹師。
主人你莫怪她,她痴迷煉丹,煉起丹來,縱是周圍天崩地裂,也沒反應.咳咳,安莉,安莉!”
她喊著。
而遠處的女修身形一僵,似乎是陷入了猶豫。
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來的話,如今煉丹到了緊要關頭,可能會毀了這一爐丹。
不來的話,好像.又不是太好。
但,宋延沒有讓她再糾結下去,而是嗅了嗅丹香,道:“這是一爐好丹,不可浪費。”
魚玄薇暗暗舒了口氣,正要再說什麼,卻看到少年對她擺了擺手,道:“本座對煉丹剛好有些興趣,你且去忙你的,我在這邊等著請教安丹師。”
魚玄薇:???
宋延不管她,尋了一處窗下桌椅坐下。
魚玄薇自然知道安莉脾氣,生怕這犟丹師惹惱了這古族公子,於是微笑道:“沒什麼要忙的,奴家也在此處好了。”
爐火安靜燃燒
屋裡再無動靜。
宋延悄悄打量著此時在煉丹的女修,腦海裡閃過從前模樣。
初見時,那是個全身散發著焦味,臉頰灰灰的,頭髮被高溫燙出自然捲的少女,她閃著眸子,吐著舌頭說自己來遲了,又詫異地喊他白壞人,待“相親環節”結束後又匆匆要逃跑。
後來處熟了,安莉師妹就成了他的一道光,讓他漆黑絕望的心裡綻開一朵光明之花,無論什麼場景,只要有她在,銳利的輪廓會柔滑,淒冷的冰雪會溫暖,場景都會美好可愛,又柔又軟,好似天外的白雲,風中的棉絮,手裡的棉花糖
離別時,她哭的稀里嘩啦,可未曾想到那一別,對她而言就是永別。
而現在,她雙目已然無神,倔強地在丹爐前煉丹,一副心無旁騖,恍若死灰,再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的模樣。
宋延回過神來,看向安莉的目光裡多了幾分難以自禁的柔和。
之前他還不懂,但這一刻他已明白一件事:如果說他還有純粹的善念,那善念應該就落在眼前女修身上。
不僅僅是因為那短暫的相處時光,還有他的期待,他的回憶,他的想象.全都寄託在了眼前女修身上。
有時候,你喜歡一個人並不是因為這個人本身獨一無二,而是因為你的幻想,你的憧憬,已為她披上了世上最華貴的衣裳,讓她成為了獨一無二。
她或許已然年邁,可在你眼裡,卻永遠是初見時的模樣。
安莉,就是宋延心中的她,就是他突破紫府中期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