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岫終是停了下來,挾著沈木兮落在樹梢上,她不得抓緊他的衣襟,渾然不敢往下看。
“你把我放在這兒作甚?”沈木兮呼吸微促。
樹太高,又是夜裡,一顆心高高懸起。
薄雲岫沒說話,只是將她放穩之後,輕輕的將她壓在樹幹處,湊在她脖頸處輕嗅。溫熱的呼吸悉數噴薄在她的頸項間,驚得沈木兮全然不知所措。
“你在幹什麼?”她問。
他未答,伸手圈著她的腰肢,將額頭貼在她的脖頸處,乖順的散去了方才的周身邪戾。
“薄、薄雲岫?”她輕喚兩聲。
換來的是他加重了胳膊上的力道,愈發抱緊了她,好似怕她跑了一般。
如此這般情形,倒是讓沈木兮想起了那些銜枝築巢的飛鳥,瞧著心屬的枝丫,迫不及待的銜走,塞進自己的窩裡護著。
她現在,大概就是那根……枝!
幽然輕嘆,沈木兮不再掙扎,只要他還活著,其他的……愛怎麼就怎麼。
當然,薄雲岫跑得這麼快,月歸是斷然追不上的。
千面醒轉之後,由黍離親自護送,回了離王府,與步棠一道住在主院裡。主院廂房眾多,且周遭環境甚好,最適合休養。
“怎麼樣?”黍離問。
月歸耷拉著腦袋回來,“沒找到人。”
“許是王妃將人藏起來了,找不到便不用再找!”黍離輕嘆,“活著,已是萬幸。”
“接下來會如何?”月歸問。
黍離努嘴,“問他!”
千面躺在床榻上,剛喝了一碗熱粥,終於有了幾分活過來的感覺。聽得這動靜,無力的擺擺手,“別想了,就當他是個牲口罷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月歸衝上前,“王爺和王妃失蹤,眼下生死未卜,你卻是忘恩負義說出這樣的話來,真該把你丟在茅屋裡自生自滅!”
“這可不是胡說,你沒瞧見他現在就跟山林裡的野獸沒什麼差別?”千面輕嘆,“兮兒身上有鳳蠱,鳳凰鳳凰,自然是相互吸引。剩下的,就看這鳳蠱對凰蠱的影響有多大!”
黍離不解,“影響?”
“單純的,將他當成鳥人罷了!”千面默默的翻個身,背對著他們,“別問了,他現在處於無法預估的境界,誰也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只記住……凰蠱戾氣重,又頗為邪氣,誰都別靠他太近,別離兮兒太遠。”
黍離和月歸面面相覷,無法預估……昨夜這般已然不得了,再惡化下去,那得是什麼樣?
連千面也說不好,畢竟當初誰都沒能單獨豢養過凰蠱。
按理說,凰蠱會吞噬薄雲岫,讓薄雲岫血盡而亡。
可看現在的情形,凰蠱與薄雲岫相持不下,於是乎凰蠱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反而不急著讓薄雲岫死,而是開始了侵蝕、吞噬,終達到徹底融合的結果。
如何是好啊?
一夢醒來,沈木兮竟是回到了原來的破屋內。
千面已經離開,為了避免離王未死之事外洩,黍離撤了所有的人,眼下週遭安靜得很。
清晨的竹林,頗有幾分歲月靜好之美,有鳥語,有蟲鳴,夾雜著風吹過樹梢,竹葉落下的沙沙聲。
沈木兮扭頭望著窗外,晨光從鬱鬱蔥蔥的竹林梢,斑駁落下。
若是能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該有多好?
薄雲岫仍壓著她,她掙扎了一下,幾欲推開他,奈何卻被他箍得更緊。
“薄雲岫,別鬧了!”她呼吸微促,“天亮了,我若再不回去,大家都會擔心。你且在這裡待著,夜裡我再來尋你可好?”
可這人睜著眼,好似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就這麼目不轉瞬的盯著她。
“乖!”沈木兮試著去哄他,“把胳膊放開,把腿挪開,然後乖乖的睡覺,待會我就讓黍離來照顧你,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他額頭的傷,昨夜還結著痂,今兒竟已掉落,可見他自身的癒合能力有多強。數日未見,除卻額頭上的傷,薄雲岫面上的血痕都消失了。
“你的傷……”癒合得可真快啊,比她當初的鳳蠱重生,速度快多了,難道是因人而異?因著他身強體健,所以凰蠱比之鳳蠱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