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令?”沈木兮詫異,“此乃何物?”
“十殿閻羅的閻羅令可不是那麼容易下的,除非是十惡不赦,又或者是來人給了重金。長生門和十殿閻羅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此前即便撕破臉,奈何為同宗同族,一脈相承,所以都會留有餘地。”薄雲岫道,“饒是陸歸舟昔日在湖裡村被擒,陸如鏡也沒有下達閻羅令。”
沈木兮愣了愣,略帶狐疑的望著他,“你的意思是,陸如鏡是要趕盡殺絕,趁著這次咱們重創趙漣漪的機會,滅了長生門?”
“又或者,納為己用!”薄雲岫補充,“我被困在池底的陣法中難以脫身,後來山洞坍塌,底下的陣法開裂,這才得了一線生機。我衝破陣法的時候,發現自身並不在池子裡,而是處於奇怪的室內,並且有可疑人影掠過,可惜我當時被亂石砸傷,讓那人跑了。”
“什麼人呢?可看清楚?”沈木兮忙問。
薄雲岫搖頭,“太黑了,沒看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此人武功奇高。護族的尋常陣法,根本困不住我,你我身上的蠱能克了此等邪祟,然則我當時的的確確是被困住了!”
沈木兮詫異,心有餘悸的伏在他懷裡,“那就是說,當時有人,要置你於死地!”
“是!有人在陣外,刻意的護陣,讓我無法破陣而出,藉此困住我。此心可恨,甚是毒辣!”薄雲岫點頭,愈發抱緊了她,“不過那池子裡的毒液倒是甚好,竟能壓住我身上的凰蠱,讓我暫時不受凰蠱侵蝕。眼下體內的凰蠱被壓制,倒是安穩了不少。”
只是……也有些副作用,他未敢言說。
沈木兮合上眉眼,“什麼時候才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這些人到底想怎樣?要凰蠱,要鳳蠱,是要重燃當年的野心,讓這天下蒼生都陷入這無妄的災禍之中嗎?天下亂,有什麼好處?”
“人總有野心,想要讓蒼生臣服腳下,不再做躲躲藏藏的縮頭烏龜。”薄雲岫輕輕拍著她的脊背,“莫怕,我會陪著!應你之事,我定然會做到,待塵埃落定,我們就尋個僻靜處,從此不問世事。”
“嗯!”沈木兮狠狠點頭,“你真的不打算讓人知道,你還活著嗎?”
薄雲岫仰頭,瞧著窗外的暗色,“凰蠱還在身體裡,我隨時會死,若是告訴大家,改日免不得又要心傷一場。如今這局面,漸漸穩定下來,若是有人敢擅動,我也能及時出手。是人是鬼,眼下都看清楚,都剷除乾淨,來日若是真的去了,也能萬事無憂!”
他低頭,吻上她的額心,“我絕對不會讓朝廷之事,累及你們母子周全,也算對得起皇兄的庇護之恩。”
“好!”她不管那些雜事,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無論他想做什麼,她都會支援他。
只要能活著,活著才有機會白頭偕老。
“對了,墨玉說,當初韓姑姑出現在東都城外什麼山莊內,也不知是什麼山莊。”沈木兮道。
薄雲岫開了窗,“你好生照顧自己,多開解郅兒,其他的交給我。”
什麼長生門,什麼十殿閻羅,終究是禍患。
他不相信趙漣漪,亦不信陸如鏡。
“你、你在外頭要小心!”沈木兮握緊他的手,眼眶通紅,“薄鈺這兩日身子漸好,若是明日能徹底清醒過來,就能通郅兒一道去南苑閣。我、我會處理好大家的事兒,你放心便是!”
他輕嘆,伏在她耳畔低語,“薄夫人,我捨不得的是你,放不下的也是你。記住,離陸歸舟遠點,陸如鏡沒那麼簡單!”
沈木兮垂眸,“知道了,你快些走吧!不然,我怕我會、會不計一切留住你。”
薄雲岫笑了笑,“不怕我臉上的傷,嚇著你?”
“就算沒了這張臉,又有何可惜?我愛的是薄雲岫,不是薄雲岫的臉!”沈木兮落下淚來。
他低頭,吻上她的眉眼,“乖,不哭!”
一聲嘆,他終是咬牙離開。
捨不得又如何?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傷了趙漣漪,定會招來更大的災禍。
長生門的人各個都是亡命之徒,若不及時處理後續遺留問題,勢必會影響沈木兮母子的安全。
這是薄雲岫的軟肋,是誰都不能碰的逆鱗所在。
合上窗戶的那一瞬,沈木兮淚流滿面。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必須有人蟄於暗處,否則總處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委實什麼都施展不開。
黎明晨曦,一日復一日。
這日子,似乎回到了平靜如水的時候。
“我倒是越發懷念在湖裡村的日子。”沈木兮有些精神不振。
好在薄鈺沒事了,沈郅的臉上便也多了幾分笑意,散了此前陰霾。
上了車,薄鈺便拽著沈郅的手不放,“我昏昏沉沉的這些日子,你出了事,可真是嚇死我了!我沒想到,自己睡了一覺,爹沒了,你也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