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容接過來開啟看了,錦盒內放了一隻上好的白玉杯。一瞬間,謝令容似是明白了什麼,卻是難以問出口。
“容兒,爹爹知道你一向心境淡雅,此事對你……”謝起欲言又止,滿是擔憂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爹爹,三皇子他叫什麼名字?”終是問出了口,想從自己的爹爹口中確認下來。
“三皇子名姜徹,字文清。”
雖然已經知道了是這個事實,但從自己爹爹的口中說出來,謝令容還是感覺自己被重重的擊了一下。
謝令容不是柔弱女子,心下已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了三皇子的心意,於是仰起臉對著謝起說道“爹爹,女兒既已選擇了他,便不會後悔,我相信文清待我也是如此。”
謝起聽後,臉上神情複雜,不知是喜是悲。
“此事現在多說也無意,三日前,三皇子已被派到邊疆抵制嵂族蠻夷,此行兇險,是太子故意為之。若是,若是不能回來,你們的事也就算了了。”
“什麼?”謝令容一聽驚得臉煞白“三日前,爹爹,你……”
“容兒,爹爹也是為你好。”出征之前,姜徹來到大學士府,意欲與謝令容道別,卻被謝起以理由阻攔,他臨走前送了這個錦盒,謝起本不欲交給謝令容,但看她這幾日愁雲慘淡,恐她相思成疾,這才給她看了。本來想勸她斷了念想,卻不料他的女兒卻已是心意已決。
“爹爹,你說文清他此行兇險,到底有多兇險?”謝令容突然想到剛才謝起的話,問道。
“那邊氣候惡劣,現在已經冰雪覆蓋,我們華國人常年生活在氣候溫暖的環境中,過去難免無法適應。且嵂族人生的人高馬大,那邊是他們的地盤,三皇子遭到太子設計,所帶兵馬糧草根本不足,此行,恐怕凶多吉少。嵂族人頻繁的擾亂邊疆的百姓,皇上也派人鎮壓過幾次,但都失敗而告終,這一次,恐怕也……”
謝令容的臉色一下子慘白,整個身體無力的後退幾步,繼而強定自己站穩身子。
“爹爹,我要去找文清。他送此杯,表達情意,女兒定不能辜負。”謝令容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將那隻白玉杯緊緊的握在手中。
謝起看了看她,輕輕一嘆,卻也無法阻止,從小到大,這個女兒雖然知書達理,卻也是性子拗得很,決定的事輕易難改變。
次日清晨,謝令容換了一身淡紫色的男裝,將頭髮高高的盤起,對著謝起三拜以後,便騎了一匹馬而去。
一段情深意重的情緣由許大小姐親自開啟。
一路策馬,謝令容只有在累得的時候才停一會兒,她是想著快馬加鞭也許還能追上大軍的步伐。
越往北,天氣越冷。
映入眼簾的飛雪,是堆積如山的屍體。
那是華國的軍服,堆積的都是華國將士的屍體。
他會不會也在裡面?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謝令容翻身跳下馬,她望向無邊的荒原,蒼茫茫的一片,沒有一絲生氣,有的只是飄零的雪花,混著血液的腥味冰冷著她的臉頰。她開始在屍體裡面翻找他。每看到一具屍體,知道不是他,她就放心幾分,總覺得剩下那些人裡面有他的機會又少了一點。
她從未意識到,簡短的幾次相見,她對他已是如此不捨。
天色逐漸陰沉,北方的天黑的更早,黑的更濃。
狂風在耳邊呼嘯,簌簌作響,猶如厲鬼的咆哮。謝令容雖然膽大,此時卻也不由得害怕起來。可是她不能離開,她還要繼續找下去,直到將這裡所有的屍體翻遍,確定這裡沒有他。
她才知道,簡單純粹的愛可以讓人如此傻,如此義無反顧。
“何人在那裡?”背後突然想起一個威嚴的聲音,謝令容嚇了一跳。可是下一刻她才反應過來這個聲音如此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是他,自己不會聽錯。
她驀地轉過身去,有些狼狽的臉,帶著幾許驚慌,幾許驚喜的神情落入姜徹的眼底。她看到他一身戎裝,器宇軒昂,一個儒雅,一個英姿煥發,竟都是讓她看一眼就移不開眼。
“容兒?”姜徹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幾步過去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冰冷的鎧甲給她帶來冷硬的觸感,可是她趴在他的懷中,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心跳,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活生生的在自己身邊。
淚水禁不自知的滑落。
姜徹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放開她,又將他擁入懷中,彷彿呵護著至寶。一時間又驚又喜,他從未想過看似柔弱的閨閣女子,竟有這般的剛毅堅強。
“容兒,你怎麼來了?還這身打扮?倒是把我給比下去了。”良久,姜徹笑著玩笑。
謝令容臉微微一紅,瞪了他一眼“你贈我白玉杯就算與我定情,謝令容一顆心交給了你,從此謝令容生死相隨,絕不離棄。”
“容兒,文清此生有你,何其有幸。”
身後的將士突然間都笑了起來,哦哦的打起趣來,羞得謝令容直躲在姜徹懷裡不肯抬頭。
“連孤身找我都不怕,翻看那麼多屍體也不怕,怎的如今怕了這個?”姜徹玩笑的聲音從謝令容的頭頂傳來。
謝令容環著他的身軀,偏偏在他後背狠狠的一掐,疼的姜徹張大了嘴,卻又礙於有下屬在不好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