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道聲音往這邊過來,這邊其實除了他住,霍璇璣和蕭裡質就在側旁,兩個院子緊挨。
趙檉略微思索,不由皺起眉頭,他住的院落雖然打著幾隻燈籠,但屋內卻是黑的。
而旁邊的院子卻不同,霍璇璣和蕭裡質也不知道在幹什麼,院內窗戶燈影搖曳,沒有熄滅。
這麼晚還不睡覺,兩個倒精神,趙檉心中冷哼一聲,暗想過來探查的刺客見到此種情景,肯定會先去那邊。
畢竟那邊院子亮燈,能確定有人,但兩女雖然會武,只怕也非刺客對手,可就有些危險了。
本來趙檉想賣一個破綻,悄無聲息引人都過來,但此刻恐是不行,須得先救二女。
他感覺聲音漸近,跟著只瞧一抹灰影,並無人形,就那麼悄無聲息飄動而來。
趙檉眯起眼睛,緊緊盯著,這刺客十分擅長隱匿,每遇障礙,就附身物體旁邊,瞅不見分明,外界不能發覺。
片刻之後,灰影果然直奔亮燈的院子,也不知用了個什麼手段,便閃身進入。
趙檉嘆了口氣,身子一晃,似乎隨風飄走,須頃之間,也進入院落。
他同樣隱身陰暗,那灰影發覺不了,只是稍待幾息,就往窗戶下面而去,趙檉並沒有動作,看這灰影伏在窗前,隨後破開窗戶紙往內觀瞧。
趙檉這時悄悄出來,來到灰影身後,摸了摸鼻子,也順著那洞口朝裡看。
隱約只見二女確實沒睡,正坐在桌旁下棋,趙檉心中納悶,蕭裡質並不會下,這又是什麼時候學的?難道棄子一事,竟然激勵得連對弈都學會了嗎?
灰影看了片刻,接著從懷內摸出一根細管,慢慢擰開,露出裡面的迷香香頭。
這香頭卻並非滅的,而是如火捻一般,之前就點著了,此刻還有餘燼,見風立刻復燃起來。
看著灰影把迷香往窗上窟窿邊湊去,趙檉立刻明白他打算幹什麼。
並非偷香竊玉,而是怕驚動起人,想先迷暈後再綁住,然後喚醒了詢問自己的住處。
這倒也算個法子,但趙檉怎麼可能叫他得逞,眼看那香頭快湊到窟窿時,便是一口氣吹出。
他此刻半步天人境界,血氣旺盛如海,中氣十足不漏,倘若真的鼓足了,衝井口大吹一口,都能把井水鼓盪起來,淺些的井,甚至水都會濺到井外。
這時他吹氣成束,沒有一絲一毫外洩,也沒有多用一分少用一點,乃是恰到好處,那迷香香頭剛復燃的火點立刻被他吹滅。
灰影把迷香線頭剛湊到窟窿,卻發現香火竟然滅掉,不由便是一愣。
這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若說在管子裡滅了可也就罷,但拿出來都燃紅怎麼還會瞬間熄滅?
灰影立刻如臨大敵,他混身繃緊,動都不敢動,五感提防到最頂處,好半天卻沒有覺察到半點不妥,這才緩緩回頭觀看。
趙檉在他身後隨著他的動作移轉,就好像他的影子一般,如影隨形而走。
灰影看了一整圈,也沒發現有什麼人,不由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剛才的事情實在太過詭異。
他摸出火摺子,用火絨小心翼翼再次點亮迷香線頭,然後謹慎瞅瞅四旁,又衝著窗上窟窿靠去。
趙檉在他身後摸了摸下巴,這小子賊心不死啊,怎麼還來?
他聚氣成束,又一口吹過去,那迷香線頭在剛到窟窿那裡時再次熄掉,灰影頓時呆住。
這不對啊,這肯定不對,怎麼可能還滅?
灰影猛地一回頭,腦袋後面什麼都沒有,他忽然轉身,身後也什麼都沒有,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他是薩滿,薩滿都是信鬼神的,雖然說舞神那種瘋癲唱跳,請神上身其實都是自我暗示,但既然暗示了,就會自家信以為真。
灰影此刻身軀微微顫抖,他剛才看得清楚,香頭是在一瞬間滅掉的,別說眼下只有微風,就算是狂風也吹不滅香頭,只會讓香燃燒得更猛烈更旺盛快速,這是人知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