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靳國來朝的煩心事,胥子凌命禮部和欽天監將封后大典提上日程。
“諮爾國公賀坤之女賀氏,秀毓名門,蕙質蘭心,溫良賢德, 六行悉備,於宮中四教弘宣,允合母儀於天下。今青鸞無主,中宮曠位,宜冊寶冊,立爾為後,欽此。 ”
青鸞殿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
宮殿鎏金色的大紅門上懸掛著兩盞通透明亮的琉璃燈盞,分別雕刻有“囍”字。門旁牆上的一長幅對聯直落地面。
院中空曠之處,佈滿了七色牡丹。牡丹花開富貴,是花中之王。皇宮內,只有母儀天下的皇后之尊,才有資格享受七色牡丹的殊榮。
殿內長廊過道中豎立有大紅鑲金色木影壁,乃取帝后合巹和開門見喜之意。胥子凌特意命宮廷畫師將賀桐最喜愛的梧桐樹畫在了上面,更是親自題詞,極為重視。
這便是賀桐即將入主的中宮之殿,後宮女人們夢寐以求的居所。
胥子凌11歲登基,並未立後,青鸞殿空置多年。如今,青鸞殿終於迎來它的新主人。不知,又會在這四方宮牆內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娘娘,您今日可真好看!”采薇一邊為賀桐整理妝容,一邊不斷地誇獎著。
賀桐坐於鏡前,笑容端莊得體。她身上的火紅鳳袍,主圖為鳳穿牡丹。衣領、衣襟及衣袖邊緣皆由珍珠點綴。繁複的金鳳展翅紋由孔雀金絲製成。華麗的鳳冠金得耀眼,上頭的白玉流蘇墜落下來,叮噹碰撞,透著雍容高貴。
“采薇,本宮今日,終能得償所願了。”
賀桐自小便愛慕著胥子凌。自胥子凌兒時將她救出火場,她便知道,此生非他不嫁。
彼時,胥子凌不過是個不受寵的五皇子,沒人疼,沒人愛。可縱使如此,他的眉眼依舊清澈,像極了冬日裡的暖陽,乾淨純粹,沒有一絲心機。後來,他登基為帝。在胥子熠的輔佐下,他日漸變得令人捉摸不透。幾乎是一夜之間,他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殺戮,也學會了逢場作戲。四年後,她入宮為妃,常伴君側,成了他的寵妃。這既是她心之所向,也是父親多年籌謀的一步棋。
所以,哪怕胥子凌後宮佳麗三千,哪怕世人皆知深宮寂寞,賀桐都無怨無悔。她從賀嬪,到賀妃,再到今日母儀天下,成為胥子凌名正言順的妻,都是用自己的愛和自由換來的。這麼些年,她也明白了。後宮之中,紅牆之內,哪有所謂的姐妹深情?只有數不盡的陰謀算計。她至多便是盡她所能,明哲保身。從今以後,由她執掌鳳印,後宮中惡心的事,能少一件是一件吧。
封后大典如期舉行,普天同慶。胥子凌大赦天下,阿依努爾也因此獲赦。百姓們都說,帝后伉儷情深,情意綿長,可保青胥江河永固。
“一一,你瞧,皇嫂她多幸福呀!皇嫂陪伴皇兄多年,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吧……”安然眼中滿是豔羨,可語氣卻是帶有三分的惆悵。
“怎麼,我們安然也想嫁人啦?”冉一一忍不住調侃。
“一一,你又取笑我!”安然長嘆了一口氣,又道,“唉!你說,我是不是患病了呀?這都好幾天了,我吃不下,睡不著的……你瞧你瞧,我的臉,都瘦了!暗淡枯黃,沒有營養……”
“嗯……據我隨季臻多次出診的經驗來看,你確確實實患病了!而且,你所患之病,若長時間得不到醫治,可是會病入膏肓,藥石無醫的!”
“什麼?!我究竟患了何病?竟這般嚴重?!快,帶上季臻隨我進宮去找皇兄!皇兄他一定會救我的!”
“噗哈哈哈哈……”
看到安然驚恐不安的小模樣,冉一一崩不住笑場了。
“一一,我都快病死了,你還笑?!”
“沒有沒有……啊哈哈哈……一一,你先別急,聽我說。哈哈……”
“一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哈哈……你所患治病啊,名曰相思病,是一種心病。”
“心病?”
“嗯!患病之人,必是對某人牽腸掛肚。每日茶飯不思,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他的身影……”
“啊……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安然點頭如搗蒜。
“那你所念所想之人,可是靳斯辰?”
“我……”
“安然,我又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對靳斯辰的感情非同一般。先前,你日日守在五福茶樓中等他;他遇刺後,你又衣不解帶地一直照顧她……那小子走後,你更是整天悶悶不樂,魂不守舍的。你敢說,自己沒對他動過心思?快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可是……可是,我喜歡他,他未必會喜歡我呀!”
安然緊張得摳起了小手指。
冉一一突然怔住。其實,她特別能理解安然。因為暗戀本就是卑微至極,患得患失的啊。安然對於靳斯辰的喜歡是小心翼翼的,她從前對於顧北的喜歡又何嘗不是呢?暗戀之所以稱之為暗戀,是因為它是一場單槍匹馬的獨角戲。暗戀者害怕被拒絕,害怕受傷害,他們往往不敢輕易說出口。就像冉一一一樣,她寧願什麼都沒有發生,也不願接受失敗的結局。她沒有勇氣面對那樣狼狽的自己。
冉一一輕輕地抱了抱安然,聲音變得溫柔:“安然,你別怕。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千萬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安然看向冉一一的眼神似懂非懂。但她還是很受鼓舞地回答說:“嗯!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