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堂堂的“內相”,隱藏身份更加驚人——太一神教裡,靈通界的最高的主事人程無常,喝得酩酊大醉,就這麼毫無風度的栽倒在路邊睡覺了。
當下夜色已深,月朗星稀,大街上也沒了人跡,因此程無常醉臥路邊也沒人看到,鼾聲如雷鳴般響起。那響亮的鼾聲驚動了巡街的更夫,更夫尋聲過來,看到了程無常,不由得笑罵道:“貪杯的醉鬼!喝醉了都不消停,還擾得別人清夢!”
他走上前打算呵斥下程無常,不過走近發現程無常一身內宦官服,不由得遲疑了起來。
更夫是最底層的雜役,但是每日行走於市井,形形**的人群都見過,因此見識倒算是不低的了。所以他是認得內宦的官服的。
他知道緋紅的官袍意味著什麼,這都是大內總管級別的內宦才能穿得上的衣服!而且這件尤為華貴,掐金絲,描銀線盡顯豪奢,這件怕不是要“內相”程無常才能穿吧?
但是“內相”獨自一人深夜醉臥街頭?這勁爆的八卦讓更夫不敢相信!他有心走進看下,這時候,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了出來,“不關你事,滾!”
更夫尋聲看去,只見一個年少俊朗的公子立在那裡,身邊也是沒有隨從,但是那橙黃色的長袍已經顯明瞭身份——這是陳族皇親!
那公子正是陳羽,陳羽看到更夫依然站在那發呆,心裡有些惱了,他走到更夫面前,抬手拿出一塊晶瑩的玉牌在更夫面前晃了晃,那上面古篆雕成的陳字再次顯露出了身份,更夫連忙倒頭拜倒,嘴裡說道:“小人拜見王子殿下!”
陳羽俯身拿手搬起更夫的臉,認真看了下,這才說道:“我記得你了!你走吧,記得告訴你的同僚,這條街此刻此時不得再有人進來!擾了師尊的修行,你們全家搭上都賠不起!”
更夫哪裡敢再耽擱,連滾帶爬的跑遠了,到了也沒敢問陳羽是誰,程無常又是誰。
程無常在更夫來的時候就醒了,元嬰大能,體內已經化精氣神孕育出靈胎了,身體再怎麼醉,天地靈力所化的元嬰不會醉的。
他也看到了陳羽的表現,心裡暗自嘆道:這個陳羽果然不負偌大的才名,做事滴水不漏啊!
陳羽是個富貴閒人,自然不曉得更夫是誰,同時他也管不了更夫,也不知道更夫該歸誰管。今日這個適逢其會的更夫,不管做的對或錯,他都害不得也獎不得。
但是他用自己皇族的身份嚇住了更夫後,只說了句:“我記住你了”,這就夠了!這樣讓更夫對自己禍福難料的時候,必然會守口如瓶的。
由微見著,陳羽的心思,不差啊!
因此在陳羽呵斥完更夫後,程無常站了起來,等到陳羽轉過頭來的時候,程無常已經**的站在那裡了,問陳羽道:“夜也深了,你還沒睡來此何故啊?”
陳羽連忙拜倒在地,說道:“徒兒在恩師與父王宴後得到父王召見,知曉了宴會的情形,心下有幾分想法,所以特意來找師尊,卻不曾想半路見到師尊在此參悟天機,怕師尊被凡夫俗子所擾,因此才出口呵退了更夫。”
這話說得程無常都不好意思了,他有些訕訕的拍了拍頭,說道:“酒後失德,讓徒兒見笑了!
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咱們回我府上說吧。”
程無常走得很慢,時不時的回頭看下陳羽,陳羽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低頭不說話,程無常心中更加沒譜了,這個陳羽,到底想幹什麼?
坦白的說,程無常看到陳羽獨身前來,心裡是有幾分期待的。在他見到陳玄明和四大國公的嘴臉之後,真的希望陳羽是那個懂他的人。
程無常出身低微,雖然後來大富大貴了都不得安生,頭上始終懸著把寶劍等著來斬他的頭。他一己之力整合了陳國的閹人,為他們的生存而奔波,可以說是閱盡人間慘劇,看透世態炎涼了。
他明確的告訴秦山河,現在即使聯絡上了周國、草原乃至唐國都沒用的,包括現在的陳國,看上去跟他們神教那麼好,等雪國強大到能吞沒他們的時候,連陳國都會幫忙補刀的。
這兩年裡沒有援兵的他們,最好的辦法不是去聯絡各國的首腦,而是去交好界中的平民百姓。
這裡面築基池就是很好的辦法,但絕對不能是一個甚至幾個,要讓界中遍佈築基池,凡間百姓求的就是一生平安,也不都是非要長生的。
所以,發展大量不該築基而能築基的修士,就是太一神教現階段給靈通界帶來的最大福祉。雪國也能造出不該築基的修士,那是在劫餘島啊!劫餘島不是花多少錢的問題,是死多少人的問題啊!這兩廂比較起來,只怕更會引起人們對太一神教的築基池的嚮往。
程無常的計劃失敗了,他們可能得死。雪國因為顧忌他們動靜太大,直接出手了,他們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法抵擋。但是他們留下築基池在界中,留下了太一神教的口碑在界中,這時候方正他們來到靈通界,依然可以大展拳腳,人心所向還在他們這邊。
那時候大家死則死了,如果還能留下性命,這倆年他們也算是有功績的。
反過來說,如果計劃成功了,太一神教只靠眾多凡夫俗子的口碑力量,起碼可以讓他們自保了!因為大家都會幫他們而敵視雪國的,到那時候,他們活命的機會才更大!
如果雪國一直沒打他們,當方正來到靈通界的時候,接手的是一個接近一統的靈通界,再去對付雪國易如反掌。那時候這實打實的功勞可是他們幾個人創造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