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仰望著破破爛爛的天花板,思緒從這邊跳躍到那邊,阿濱想著記憶深處的那麼寥寥幾人,心情沉重,但又是某種意義上釋然了幾分,因為他所做的一切,也許是傻,或許是執迷不悟,但他問心無愧。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他覺得似乎時候差不多了,便起身背上蛇皮袋,掛著搖搖晃晃的酒壺走下樓,走過燈光昏黃的走廊,今晚這一家小旅館似乎特別寂靜,寂靜到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不真實,走過散發著發黴味道的樓梯。
或許是某一種第六感,阿濱感覺到後背汗毛豎起的感覺,這平靜,變成了暴風雨來之前的平靜,他步伐輕盈的走下樓,一樓的燈仍然在亮著,他走過拐角,發現坐在櫃檯的小老闆正對他眨眼睛。
下一刻,一道勁風,狠毒的一腿抽了過來,或是感覺到了不對的阿濱早有防備,又或者小老闆的眨眼睛起了效果,他用窩起胳膊擋住這高鞭腿,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他連連後退幾步,直接退到門口處。
“跑!”小老闆在這個時候衝他吼道。
阿濱聽到了背後玻璃門關上的聲音,然後是腳步上。
“反應不錯。”踢出這一腿的,正是王聽雲,此刻他走出角落,那重重黑眼圈下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阿濱。
不得不說,這個形象讓王聽雲有那麼幾絲失望,但等他瞥到阿濱腰間別著的酒壺後,表情又慢慢玩味起來。
“聽雲,說好了留給我。”身後傳來一個夾雜一絲陝西方言的北京話,乍一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阿濱側過身,一邊提防著這殺氣濃重的王聽雲,一邊用餘光看著擋在了門口的三人組。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在郭家讓他感到絕對危險的男人,這個男人給予阿濱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一眼便認出了站在中間的郭奇虎。
“朋友,這麼快便見面了。”郭奇虎見到阿濱只是孤身一人後,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下,一臉有恃無恐的說著,在他看來,這個年輕人即便是再怎麼妖孽,即便是過了華武,也過不了王聽雲這麼一關,就算是發生了奇蹟,王聽雲背後還有一個他。
阿濱在見到這個郭家人後,表情沒由的一沉,他完全想不到會這般迅速的被郭家造訪,難道是沐長青等人出賣了他?為了自保嗎?阿濱心中唯有這麼一個解釋,但這也讓他感受了對手的強大,似乎從他站在了這麼一個家族對立面的時候,便沒由了任何緩衝的餘地,更別說喘上一口氣。
這是一個跟西城劉家也好,周家也好,強大太多太多的存在。
而除了郭奇虎以外,剩下的幾人看起來也都不是善茬,特別是這個頂著兩個黑眼圈的男人,身上散發著一股連阿濱都覺得心涼的殺意,他無法想象在這個男人身上,到底揹負了多少屍骨。
此刻小老闆正嚇的渾身打著哆嗦,他以自己的方式去掙扎過了,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他大體認為這都是申雲豹那邊找來的人報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可經不起這般折騰,而且這幾位看起來都殺氣十足,這讓小老闆不由開始擔心起阿濱的安危。
“我們之間,好像並沒有什麼交集吧?”雖然這是一個壞到不能再壞局面,但阿濱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試圖套出什麼話來。
郭奇虎微微一笑,他瞧著這個在這種局面還能淡定的年輕人,不由有幾分欣賞,小小年紀便能夠擊潰許華升,還有著這般心態,不得不說,這一塊絕對的璞玉,不過這個江湖對於這麼一塊璞玉的雕琢,也差不多該到此為止了。
“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打算隱瞞什麼?沒有交集?許華升是在你手中吃了苦頭吧?”郭奇虎並不在乎會暴露什麼,因為他有信心在這個局面拿下眼前這個年輕人。
阿濱想起在小興安嶺交手的那麼一號人,他想起那個男人所給予他的叮囑,那便是永遠不要以郭家為敵,似乎照現在看來,那個男人的叮囑無疑是對的。
似乎毫無退縮的餘地了,阿濱把蛇皮袋扔到一旁,解下腰間的酒壺,扔到蛇皮袋上,衝郭奇虎說道:“來吧。”
郭奇虎有些詫異,他只能夠用不知道天高地厚來形容這個年輕人,倒是他一旁的郭青龍有些鄙視,因為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這年輕人是真沒有一點值得他注意的地方,他現在都想要出手跟其過招,但奈何光是求著郭奇虎讓他下車就廢了他一大番口舌,所以想要出手,郭奇虎可真會先把他收拾一遍。
“你就沒有什麼好說的?比如說,背後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誰?”郭奇虎一臉玩味的說著,他討厭這一種魚死網破,對於這麼一個局面沒有任何好處。
“那得等先過了我再說。”阿濱則毫無猶豫的說道,很典型很典型的初生牛犢不怕虎。
那個頂著兩個黑眼圈的男人笑了,一邊笑著一邊說道:“那麼你先跟那個傢伙打,不用提防我,在他倒下之前,我是絕對不會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