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在車水馬龍的公路上飛馳的賓士s500。
開車的薛猴子聽過後,一臉的苦澀,他的目的之中送兩人去機場,保證這一對特殊姐弟倆的安全,他不願因為其他的事情而生出麻煩,他也擔待不起,所以說他陷入了沉默之中,在考慮著是否聽聽看這個苦命孩子的要求。
魏青荷當然看出了薛猴子的為難,此刻她似是明白了這一種寄人籬下無可奈何的感覺,她輕聲說道:“不會很久,二十分鐘就夠了。”
薛猴子經過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之後,終於問道:“去什麼地方。”
“西城陵園,我想最後看看她。”魏青荷說道,她本打算大壽過後專門去奠基,但沒有想到突如其來發生了這麼多,多到她現在都還無法消化下去,但她不想回來這一趟,連跟她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聽過魏青荷這一句,薛猴子的表情更加沉重了,最終咬了咬牙說道:“地址說給我。”
魏青荷見薛猴子能夠答應下來,臉上多了幾分喜色,她說出那個地址,然後感謝道:“謝謝你。”
薛猴子從導航上輸入地址後,聽著魏青荷那鄭重其事的感謝,然後擺了擺手說道:“別謝我,我也擔待不起,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罷了,不過最好快點,如果你們再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馬溫柔可真會要了我的命。”
魏青荷默默點了點頭,對於現在的她來說,能夠再去看一眼,她就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而魏丙鑾的臉上,仍然是那揮之不去的沉重。
一路上的無言,誰都不願再打破這沉默,薛猴子只是專心致志的開著車,並沒有再開口勸導什麼,因為即便是他說到天上去,也是那麼一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
最終車停在了西城陵園外,薛猴子把車停穩後,跟隨這一對姐弟倆一同下車,雖然他很不想踏入這地兒,也不願承受這多餘的沉重,但怎麼說自己現在的任務是保證這一對姐弟倆的安全,所以不得不跟上去。
一同走進這莫名讓人背後有些涼意的地兒,薛猴子仰著頭,這陵園修建的格外有水平,一層接著一層,從這山下到山上,讓人一眼看過去滿是密密麻麻的墓碑,在最頂層豎著一座高高的寶塔。
跟踏上這一層又一層的臺階,薛猴子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最終在最頂層,魏青荷才停住腳,在寶塔之下轉彎,走向那留在歲月之中,卻在活人之中無法磨滅的墓碑。
這一次,薛猴子並沒有再跟上去,而是坐在了寶塔下,看著這姐弟倆的背影,雖然他並沒有多麼大的煙癮,平常很少碰煙,但是這一次卻默默的點燃一根。
魏青荷跟魏丙鑾來到墓碑前,那黑白照片還鑲嵌在墓碑前,那是她的笑臉,一個不算多麼漂亮,卻能夠從她臉上感受到無限溫柔的臉,很容易讓人一時沉醉下去。
所以無論在魏青荷的記憶之中,還是在魏丙鑾的記憶之中,她都是那麼的完美,那麼的無可挑剔。
即便是如今他們知道了真相,卻在心中並沒有感受到對於她的恨意,因為無論是她,還是他都無比的清楚,活下來的他們,就是她的一生。魏九為了他們而隱忍的,她為了他們而犧牲的,讓這一對姐弟倆終於明白,自己需要何等用力的活,才能夠不辜負這些所寄託在他們身上的,此刻魏青荷也好,魏丙鑾也好,都無疑在心中懊悔著,自己這前二十年到底辜負了多少良苦用心。
冷風吹過,周圍的松樹隨風而擺動著,所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魏青荷已經紅了眼眶,心中所積壓的東西,隨著看到她的臉,已經哭成了淚人。
魏丙鑾則站的筆直,死死咬著嘴唇,雖然此刻他心中也難忍到了極點,但他很清楚,他們姐弟倆,總得有一個人需要貢獻出自己的肩膀供另外一個人攙扶。
“媽,我回來了。”魏丙鑾喃喃著,一隻手輕輕拍打著魏青荷的後背,然後牽強的笑道:“你一定寂寞了吧,活著的時候,你總是說個不停,似是一刻都不願住下嘴,讓我聽到不耐煩,你知道現在我有多麼想聽一聽你的嘮叨嗎?”
靜極了,似乎沒有回答,但是魏丙鑾似乎聽到了她對他語重心長說著,總是不耐其煩的讓他對那個男人好,此刻想起這些種種,他只感覺鼻酸。
薛猴子抽過這一根菸,起身拍了拍屁股,他覺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卻不忍開口。
魏丙鑾注意到不遠處薛猴子的動作,他攥了攥拳頭,只感覺不甘,因為這個世界連讓他們再多多陪陪她的時間都不願再給。
“姐,總有一天,我們會回來,然後挺直腰桿站在這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魏青荷的肩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