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著,天空昏沉。
走下陵地高高臺階的馬溫柔在停車場停住腳,她轉過頭看著跟上來的韓朋義,兩人就在這雨中這樣對視著。
“馬溫柔,別告訴我這一切都於你無關。”韓朋義直接開口說道。
馬溫柔轉過頭,看著這個比起當年都胖上一大圈的男人,她嘴角微微揚起說道:“韓哥,還是你最瞭解我。”
韓朋義瞧著馬溫柔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再想想那西城陵園之中所躺下的屍骨,他就這樣一陣心生不平,就這樣滿臉怒活的大步踏向馬溫柔,每一步都讓他渾身的肥膘打一個哆嗦,看起來很是有喜感。
但是薛猴子卻一臉的如臨大敵,因為他能夠感覺到韓朋義身上那一刻可怕的戾氣,而且他當年可是見過這個胖子出手,所以他立馬踏上一步護在了馬溫柔身前。
“猴子,你攔得住我?”韓朋義看著挺身而出的薛猴子,然後冷聲呵斥道。
“都是無奈之中的選擇,韓爺,你消消火氣。”薛猴子硬著頭皮說道,如果真跟韓朋義玩硬的話,他還真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韓朋義的對手,又或者能不能攔住這個體重有二百六十斤的胖子。
蟲蟲手摸向腰間,但是馬溫柔卻給予她一個眼神,蟲蟲很清楚這個眼神的意思,手慢慢收了回去。
“韓哥,你想怎樣?”馬溫柔直接不管守在她身前的薛猴子,就這樣往前踏出一步說道。
韓朋義踏到了離她只有兩三米的距離停下,然後臉上的肥肉打著哆嗦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救得九爺,難道還是因為當年所怨恨著他?以你的智商,難道還不明白,九爺當年是為了你好。”
面對韓朋義的質問,她的表情仍然很是淡然,似乎她早已經習慣了這些想要殺了她的表情,不過她現在還是活的好好的,似乎這才是最大的諷刺,她微聲說道:“為了我好?我當然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但你覺得我能夠心安理得接受一個所愛之人從他身上割捨下來的心意嗎?韓哥,這個世界或許不會有太多的光明,但不能一直一味的看著黑暗,他總是說著,內心黑暗的人看不到任何光明,其實那個充斥在黑暗之中的人,唯有他。”
韓朋義面對馬溫柔的這一席話,並沒有動容,因為他本就不是那種隨便因為一兩句刺心話就能夠動搖的人,畢竟怎麼說也在這個江湖上混跡了這麼多年,如果連這點定力都沒有的話,他還真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所經受的那些苦難。
“但退一千步一萬步來講,你還是眼睜睜看著九爺死在你的眼前。”韓朋義說著。
她臉上的笑意終於不見,而是抬起頭看著這不停落地雨點的天,雨滴順著她潔白的臉頰落下,被淋溼的她身材盡顯,就好似上天所雕刻出來無比完美的藝術品一般,她輕聲說道:“人們總是說,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又何況是這麼一個一心想死的人,你要我拿什麼去拯救?既然他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那麼我也心甘情願的當這麼一個大惡人,全當還了當年所欠下他的東西。”
韓朋義看著態度突然不是那麼強硬的馬溫柔,他看的出在馬溫柔眼中那真真切切的悲傷,最終他不再怒視著她,扭過頭說道:“接下來什麼打算?”
“留在西城。”她毫無猶豫的說道。
韓朋義愣了愣,對於這麼一個無比干脆的答案有幾分吃驚,他不由說道:“你在京城這十年應該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吧,為什麼要在這扔進一顆石子都會泛起波瀾的西城區逗留。”
馬溫柔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也這麼想,但等到回到這個生我養我給予我野心的地方,我發現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而且西城區已經沒有了魏九,總得有人需要站出來,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在這一灘渾水之中扎住腳的機會。”
或許這個世界上能夠讓一個聰明人之中的聰明人矇蔽上雙眼,也許唯有感情兩字能夠做到,韓朋義在心中這樣感嘆著,他轉過身說道:“留下來也好,你也有這個能力控制住這個西城區,相信這也是九爺心中所期望的,如果你有什麼麻煩,儘管對我開口便是,雖然我們現在已經不走在一條路上,但怎麼說你還叫我一聲韓哥。”
說完,他就這樣邁著很是沉重的步子,踏著雨水離開。
馬溫柔則留在原地,看著看似鐵石心腸實則心中還惦記著她這麼一個人的胖子,或這便是這一場所僅有給予她的溫暖,她笑笑,然後轉過身走向那一輛賓士s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