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白弘方從未感受過這一種不甘,這一種不甘心來源於最深處,那是一種即便是豁出去這麼一條命都無法改變的東西,就好似洪水猛獸一般,瞬間吞沒白弘方的整個內心,他看著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言靖宇。
這一刻他感覺再也握不住這一把匕首,自己再也不能改變什麼,所剩下的,唯有隨波逐流,不由自己去生,不由自己去愛,甚至都不由自己去死。
“來吧,讓我痛痛快快的走。”白弘方手中的匕首脫落,隨之落下的,還要他的一生執著,他就這樣面如死灰的吐出這麼一句。
他盡力了,雖然並沒有為這麼一個故事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但是他已經付出了他的一生,甚至連剩下可以付出的東西,都再也找不到。
言靖宇看著這個雖然還活著,但心已經死去的白弘方,感嘆的說了那麼一句:“真的死亡,是從未活過,白弘方,雖然你並沒有改變什麼,但你走的轟轟烈烈,至少在這麼一場風暴之中,有一時,有一刻,屬於你白弘方。”
他笑了,笑的慘淡,心中的傷口卻在隱隱作痛著,怎麼都無法道出其苦澀的程度,最終在這一片讓他覺得窒息的黑暗之中,他慢慢閉上了眼,因為這一切,都需要花上一個句號,他的一生結束了。
“在這麼一場風暴之中,每個人都失去的生的資格,但是他,不該死。”一個聲音響徹整個白家茶房。
言靖宇的身體在顫抖著,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茶房門口,那一個熟悉卻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如同夢魘一般的身影,那個男人,名為魏九,這個數十年來整個西城區最大的梟雄。
白文山手中的茶杯掉落,摔成了粉碎,就好似他的現實一般,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慢慢撕裂。
這個無限面臨死亡的男人睜開眼,他看向那如同陽光一般出現的男人,一時淚流滿面。
過往的殘酷回憶不會隨著年歲而消減,悔恨會磨平靈魂之中的菱角,合適的話語勝過鋒利的刀子。
“魏!!!九!!!”白文山那充滿了不甘與忌諱的聲音響徹整個茶房。
“正是在下。”魏九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儘管他此刻傷痕累累的程度,不亞於任何人。
言靖宇不由的後退幾步,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給予他太多的震撼。
魏九看著臉色精彩的白文山,默默說道:“給你心中的疑惑一個答案,那個老頭子死了,雖然他本不該死,但總有人需要為歷史付出一個代價。”
一場好戲,就在白文山眼睜睜目睹的情況下,變成一場爛戲,此刻白文山無比的惱怒,不過下一刻,他笑了,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就憑現在傷痕累累的你,能阻止什麼?”
魏九聽著,只是一步邁進了這茶房,然後開口說道:“從始至終,我就從未想過我能夠攔住什麼,就如同這時代的洪流,這白家的反噬,我無能為力,只能為自己選擇一個還算體面的死法,但現在我能夠阻止的東西很簡單,那就是我要白弘方活著踏出白家大院。”
“做夢!”白文山怒吼著,他只感覺自己被魏九狠狠戲弄了一把,他對身體在顫抖的言靖宇喊道:“現在就殺了他!不需要害怕,魏九已經是強弩之末。”
白文山的一席話讓言靖宇回過神來,他慢慢攥緊拳頭,雖然他能夠看出魏九此刻已經無限接近於苟延殘喘,但魏九在他心中,仍然是一座大山。
“還愣著幹什麼!!給我上!!!”白文山衝一動不動的言靖宇吼道。
言靖宇終於動了,就這樣往前踏出一步,然後直奔向魏九。
魏九扔掉早已經被匕首劃爛的西裝外套,那西裝內的毛衣也有幾分破爛不堪,沾滿了腥紅,他也無法分辨這些血跡,到底是來自於誰,又或者自己。
“傻女人,把毛衣給弄髒了,不過這一次你應該不會怪我了。”魏九喃喃自語的說著。
也就在下一刻,如同餓虎撲食一般的言靖宇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